似乎從未動容過的女性露出了一個笑容,像是有些悲傷,又像是有些釋懷。她看向院外,說:“時間快到了。”
大門處傳來了推門的聲音,矢吹真羽人終於回到了青竹居。
槿很快就做好了一桌飯菜,桌上擺滿了每個人愛吃的菜式。她誇耀般地向不破邀功,又鼓動矢吹真羽人和綠一起品嘗,非要他們說出自己和不破哪個人做的口味更好吃才行。
不知為何被捲入廚藝比賽的不破喝著果茶,注視著圍坐在餐桌周圍的三人。聽說赤羽町也拉起了電線,等槿和綠回家之後就請人去將家裡也裝上電燈好了。是不是該說服她們搬來東京府呢?以他現在的工資和攢下的錢財,東京府的房價雖然貴了一些,但他還是能夠負擔得起的。槿還說她想要去泡溫泉,如果有機會的話,帶她去八丈島上的溫泉......
“千裡?醒醒啦,千裡!”
槿在他的眼前揮手,不破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走神了。
“抱歉,你們說到哪裡了?”
桌上已經被收拾幹淨,幾顆小小的砂糖橘擺放在他的面前。綠和槿坐在一側,在不破走神的時候,她們似乎已經與矢吹真羽人說過很多了,此刻她們突然起身準備告辭。
“誒、你們現在就走了嗎?”不破驚訝道。
“嗯,畢竟已經很晚了啊。千裡,”槿眨著那雙淡紫色的眼眸,眉眼彎彎,“要永遠記得我笑著的樣子哦,這就算是我們之間‘新的約定’吧!”
“哈?那是什麼話?”
“好了,趕快答應我!”
“哦、哦。我答應了,我會永遠記得槿微笑的樣子。”
女孩終於滿意了,起身時那頭柔順的黑發垂落在她的肩膀上,散發出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
不破看向綠。
她起身站在了槿的身側,最後露出了笑容:“路上注意安全,千裡。”
還未等他應答,房間裡就只剩下不破和矢吹真羽人兩人。
這個向來爽朗的男人今晚卻異常地沉默,除卻與綠、槿談話的時候,他幾乎沒有和不破進行過任何的交流。而今這個房間只剩下了他們二人,不破從未想過這樣難以忽視的沉默會在他們之間産生。
所以他主動提起了話題:“這裡是......終點嗎?”
不破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變輕,下巴隱隱作痛,似乎磕在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上。
矢吹真羽人點頭又搖頭:“是,也不是。”
不破明白了他在說什麼。
“這樣啊,”他垂下眼睛,緊盯著榻榻米的紋路,一模一樣不斷重複的花紋讓他頭暈目眩、雙眼發直,“是這樣啊……”
再次睜眼,他站在了一片完全漆黑的空間。依舊是他和矢吹真羽人,他看著那個人異於常人的灰發、碧青色的眼睛與下巴上微微冒出的胡茬,看著那熟悉無比的羽織與隊服。
“您要走了嗎?”
不再......和他說些什麼了嗎?什麼都好,說些什麼吧。責怪也好,詛咒也好,拜託也好。狠狠在他心上劃出血淋淋的刻痕,不要讓他就這麼死水般地回到那個世界裡去。
矢吹真羽人輕輕哼了聲,然後吐出了一口氣,無奈地笑道:“傻小子。”
他單手叉腰,另一隻手搭上不破的頭大力揉了揉,說:
“新年快樂,千裡。”
不破在一陣顛簸中醒來。
老實說,身上沒有一處不在疼痛,尤其是擱在面前人肩膀上的下巴,在一眾疼痛感中也痛得與眾不同。
大概是他下意識地痛哼讓身前人知曉他已經醒了過來,揹著他跑動的動作幅度小了一些,但沒有放緩腳步。
“小麻花辮你醒了啊。”
是時國京太郎。怪不得他的下巴在對方硬邦邦的肌肉上磕得生疼,腦門上像是紮進稻草堆裡一樣刺撓。
“京太郎?現在是什麼時候?”
他們周圍全是茂密的叢林,不破實在沒力氣抬起頭來看看天空,只能把臉掛在對方肩膀上盯著不斷倒退的景象。
“2點15分,你還是少說點話吧,口水都從臉上的洞流出來了,好惡心。”
時國京太郎沒有停下的想法,筆直地朝著目的地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