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說大家對他們的資質有什麼不滿,但事實就是他們在眾人心中的形象還沒有豐滿到足以和真正的柱相提並論、值得信賴的地步。
這樣一個“老人”與“新手”的組合想要從眾鬼中排名如此靠前的上弦之四手中撐下兩個小時,就算眾人在感情上再怎麼信任矢吹真羽人與不破千裡,這寒冷的風雪也會讓一些冰涼的理性佔據上風。
“不行的吧……那種落雷和閃電……”
“喂,我們難道就只能在這裡看著嗎!?”
“那你說怎麼辦!?我們現在過去,也只是給風柱大人添亂罷了!”
同伴們都不知所措,在場的所有普通隊員都去了車站,留在小鎮疏散居民的都是一些隱的成員。
“等等,亞衣!?你要去做什麼!?你不是剛從那邊回來嗎!?”
亞衣背上自己的藥箱。說實話,親眼目睹那樣的龐然大物就在眼前突然出現,人類之軀的渺小與無力以最直觀的方式呈現在了她的面前,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轉身背對著那個怪物逃走。
她現在也很害怕,之前沖進車站救人也只是一時熱血上頭,那點膽量在不破斬斷了向他們襲來的石龍子後就如同泡影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總是這樣,不管下定了怎樣的決心,不管事先鼓起了多大的勇氣,不管她給自己做了多少的心理準備,在真正面對不能逃避的事物的時候,她總是會想要臨陣脫逃。而且,就算勉強自己撐下去也總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絕不動搖的決心。
那是她永遠都無法擁有的東西吧。
亞衣拽著藥箱的背帶,低著頭向密林中跑去。她已經很熟悉這片不算稀疏的林地了,折斷的草莖代表著她曾經跑過的痕跡。
【亞衣小姐,總是容易想太多呢。】蝶屋的小紀曾來到亞衣的房間,為她送來有花海夏提供的專業醫學書籍。
【......這是什麼意思?】
【嗯......就比如亞衣小姐的人緣其實並沒有那麼差?亞衣小姐的同伴們都在默默關心你哦。結子姐姐昨天還拜託我要準時提醒你去吃飯,不要一直埋頭看書之類的。藤田先生也拜託我關心你的情況。】
【......所以呢?你是說我不應該這麼消沉?那可真是抱歉啊,連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麼是現在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
小紀不會被這種無意識地自我防衛刺傷,她溫和地笑著,替動作不自然的亞衣整理好了書桌:【那,亞衣小姐就當做自己‘生病’了就好。鬼殺隊的大家喜歡將實力、力量之類的掛在嘴邊,但是總會忽略‘心’上的傷口。】
【心?】
【就像感冒,‘心’偶爾也是會生病的。如果放著不管的話,就會發展成嚴重的肺炎,或者更難以治癒的慢性病,大家就會一直、一直難受著,但是因為找不到傷口,也不知道該怎樣治癒,最終......變成了無法癒合、永遠敞開著的傷。】
亞衣的雙腿痠軟,完全憑藉著本能驅使她穿越這片黑暗的森林。她的決心總是會動搖,那麼就順其自然吧,當它軟弱下去的時候就允許它稍微休息一會兒,然後從頭再來不就好了嗎!?
身後傳來結子崩潰的哭喊:“真是的,讓人放心不下的家夥!!我要是死在這裡了可怎麼辦!?跑慢點等等我啊,亞衣!!”
“等、等等我們啊,別一個人沖那麼快!戰術!我們需要戰術啊!!”
亞衣沒有回頭。她的勇氣重新回到了身體裡,她必須爭分奪秒、一刻不停地利用好此刻的決心。
雷鳴停止後的185秒,翻騰的滾雷重新落在了漆黑的大地上。
1時25分,矢吹真羽人將手輕輕搭在不破的肩膀,湊近說了自己的計劃。
不,那根本算不上是一個作戰計劃,只是任何擁有兩人以上隊員的小隊在獵鬼時都會使用的伎倆。
“我們分頭行動,我來對付這個,你去殺死本體。”
真的假的,這真的能行嗎?
矢吹真羽人的聲音像是從水體中傳來,不破本能地産生了懷疑。對手可是上弦之四啊,只憑這樣簡單的分頭行動,真的能殺死它嗎?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猶疑,矢吹真羽人壓在他肩膀的手微微用了一些力氣,不容置疑道:“你做不到嗎?還是覺得我做不到?這樣的對手讓你退縮了嗎?”
逐漸被混沌侵蝕的大腦猛然清醒,強撐著不肯閉上的雙目中視野不再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