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機會
“哈……呼哈……”
矢吹真羽人靠坐在一處斷牆後,用羽織撕扯而成的布條勒住身旁普通隊員的斷臂。他已經昏死過去,在他躺著的不遠處還殘留著滲人的血跡和被名為石龍子的木龍輾過的半截殘屍。
鬼殺隊已經有將近一百多年沒有擊殺上弦之鬼的記錄。
矢吹真羽人的左眼在石龍子暴起的瞬間被擊碎,連帶著左耳也近乎失聰,腦內尖銳的疼痛讓他臉頰不住顫抖。
這是個絕好的機會。
即將卸任的風柱想道,那隻同他的風一般翠綠的眼睛閃著暗啞的光。
“海夏小姐!請您冷靜一點!”
有花海夏將柺杖在地上戳得咚咚響,一個人走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整個蝶屋在新年的深夜還沒來得及沉眠便重新蘇醒,走廊兩側的牆上還掛著病號們剪得歪七扭八的貼紙,彩帶碎屑堆在牆角亟待打掃。
小紀像一陣旋風般跑過走廊,小薰和美樹沖進器械室哭著翻找手術器材,指揮著還能行動的病號們幫忙將藥品裝入巨大的藤箱中。
有花海夏的鎹鴉紅葉飛在主人的身側,向她報告前線傳回的情況:“不破大人,高墜、內髒輕微受損,亞衣進行過緊急處理。矢吹大人正在與上弦之鬼激戰,情況不明。巖柱大人前往支援!”
“小紀醬,藥品箱已經裝好了!”
“美樹,你來看下這個需要裝進去嗎?”
“小薰......”
病號們都是一些粗手粗腳、將全部本事都用在揮刀殺鬼上的家夥,然而此刻他們滿頭大汗,手上小心翼翼地捧著一些珍貴的藥品、手術器械和諸多潔淨的紗布,詢問著在蝶屋幫忙的三個小大夫。
沒有人敢去打擾有花海夏,也沒有人敢去指出她的行動是怎樣的徒勞無益。
前往旭川的鐵路在新年夜只有一趟,而現在顯然已經無法透過踏上回程的列車前往那片苦寒的土地。哪怕轉乘其他交通方式,她們最快也只能在傍晚抵達。
此時此刻,新年的第一天才將將開始。
東京府荏原郡駒澤村,煉獄家。
煉獄杏壽郎聽到了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響,他從被褥中爬起來,推開門。
“父親大人?”
鬼殺隊的統一制服是最近才開始配發的,成為柱已久的煉獄槙壽郎在出任務時依舊穿著自己最習慣的寬跨,披著有烈焰一樣袍角的白色披風。此時,煉獄槙壽郎正披著那件杏壽郎再熟悉不過的披風,跨步走過迴廊。
“是緊急任務嗎?”煉獄杏壽郎幫父親取來了日輪刀,然而煉獄槙壽郎並沒有離開家的意思,帶著煉獄杏壽郎再熟悉不過的表情,坐在了他們訓練的院子的簷廊下。
“杏壽郎,”煉獄槙壽郎用悲慼的目光描摹著大兒子面龐的輪廓,欲言又止,最後將所有的話吞嚥下去,化成了一聲嘆息,“杏壽郎啊......”
煉獄杏壽郎沒有再發問。他睜著金紅的杏眼,裹著厚衣物跪坐在父親身邊,看著鎹鴉來來回回地在院子內進出。他本不是什麼懦弱的孩子,也早早地理解了父親曾多次對他說的話——“與你談笑的同伴轉眼間就會犧牲”。可是當他聽到鎹鴉送回的訊息時,還是感到了難以承受的委屈。
為什麼會是他呢?為什麼會是他們呢?
離得最近的巖柱已經趕赴戰場,而煉獄槙壽郎也接到了鎹鴉的傳令。東京府和北海道之間的距離太過遙遠,哪怕風柱遭遇上弦之四的訊息藉由鎹鴉、人聲與電話接力傳遞,他們現在焦急等待到的訊息也已經是發生在兩小時前的事情了。
冬日的太陽不會因為無數人的祈禱而提前升起,這漫長又幹冷的冬夜,還需人類慢慢地煎熬。
空氣在震顫。
不破感覺自己踩在了波濤之上,每走一步都可能會被裂開的大地吞噬,這讓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確保自己的落腳點不會突然鑽出一條巨大的龍頭咬斷他的腿。
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龐大的“生物”。石龍子的身軀雖然布滿木紋,可切砍的時候居然會發出鋼鐵交擊的碰撞聲,日輪刀的斬擊在木龍身上漸起了點點火星。
影刃再度鋒利起來,不破斜切斬斷了一隻靠近他的龍頭,企圖越過它們如同高速列車般橫沖直撞的身軀,進入被木龍龐大的身體圍起來的中心地帶。
“可惡!塊頭也太大個了吧!?”
異變發生的地點在車站的站臺內,在空曠地帶著陸的不破視角稍矮,等他從彷彿要將他的腦漿搖勻的地震中回過神來,五條龍頭正無聲地仰天長嘯,宛若正在啃食天空的怪物。
木龍身長肯定能夠超越六十尺,它們破土而出之後又將攻擊範圍收縮在了車站的站臺內部,只有一條阻攔在了不破的身前。
無量闖入戰場,落在不破的肩頭向他報告了車站內的情況。
“喜怒哀樂消失了?是矢吹先生將本體逼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