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雪幕,矢吹真羽人風馳雲走般突進到了不破墜落的地點附近,可樂被迫改變了揮扇的方向,而矢吹真羽人也舉刀下劈,兩道疾風對撞,攪亂了漫天飛雪。
“千裡!情況怎麼樣!?傷勢呢!?”
老實說,不破此刻沒什麼感覺。雙腳有些木木的,身體也感覺不到寒冷,要說疼痛,很奇怪地也一點都感覺不到。
可能是耳朵裡堵了血液的原因吧,他聽矢吹真羽人說話就像是有人用披風矇住了他的頭,世界變得迷幻又離奇。
但是意外地,不破感覺自己現在的狀態還不錯。手上的重量輕了不少,是日輪刀在剛才的落地中破碎了嗎?但是僅僅透過與空喜的對抗,不破對於手中斷刃的重量、長度以及韌性等瞬間了熟於心,彷彿與他日夜相處的就是這把斷刀,而非鐵齒先生為他打造的完整的日輪刀一樣。
他把卡在喉嚨裡的血塊咳了出去,呼吸瞬間通暢了很多,整個人身上也熱騰起來。
不破站起身,回應矢吹真羽人:“矢吹先生,我看見本體了!就在車站內!我們......”
“不,作戰計劃改變,你負責帶著傷員撤退,等待增援。”
矢吹真羽人攔住了不破,背對著他說道。
“什......?”不破不可置信。那可是上弦之四啊!現在讓他離開的話,不就只留矢吹真羽人一個人去面對那四個殺不死的鬼,還要去找本體了嗎!?不管怎麼想,都是......死局。
“這不可能,我不可能留您一個人!”
他撐著腿站了起來,搖晃了兩下穩住了平衡。雙腳依舊木木的,但他很快就適應了這種感覺。不破執著地想要與矢吹真羽人共同對敵,然而矢吹真羽人是斷然不可能同意的。
被釘在樑架上的鬼頭大喊著“太讓人火大了!實在是太可氣了!!”,哀絕的槍掃倒了一大片隊員,殘肢斷臂伴隨著血霧與哀嚎攪成一團,空喜在空中盤旋,可樂大笑著操縱疾風再度發起攻擊。
此時距離1908年的伊始僅僅過去了不到2個小時,放完煙火的小鎮居民們堪堪進入夢鄉,偶爾有淺眠的老人被遠方時不時傳來的響聲吵醒,也只是暗罵兩句“不道德家夥們,又在車站那邊放炮去了吧?淨給人家添亂!”。
不破站在矢吹真羽人的側後方,看著眼前他再熟悉不過的背影。異於常人的灰白色頭發短了許多,羽織的袍角被落雷燒焦,染上了炭黑,如現在的夜空一樣黑得令人膽戰心驚。
不破手上用力,將斷刀的刀柄攥得咯吱作響。
“這是命令!!不破千裡,立刻帶著傷員撤退!!”
矢吹真羽人大吼,無暇多說好言勸他離開,因為空喜和可樂的攻擊已經輪番抵達。
真傷腦筋,平時就應該對那孩子嚴肅一些的,怎麼說我也算是“長輩”了吧?矢吹真羽人揮刀振開空喜的利爪,同時捲起風刃與可樂掀起的大風對抗。身後的孩子估計還沒意識到自己的模樣,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哪怕有鎹鴉們幫忙,又用呼吸法減緩了墜落的速度,落地瞬間受到的沖擊也足以震傷內髒、壓碎骨骼。
粗略地看去,不破的雙耳和鼻子都在流血,刀也完全斷了,此刻還能站起來已經是奇跡,再不計後果地活動下去恐怕很快就會迎接死亡。明明應該是重傷的傷員卻在活蹦亂跳地說自己沒事,那肯定是已經出大問題了!
身後的孩子吶喊著:“為什麼您不能再多依賴我一點呢!?我還能戰鬥!!”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已經傷成了什麼樣子啊!矢吹真羽人決絕地說:“用你那已經破破爛爛的身體拿著斷刀去送死嗎?給我有點自知之明吧!現在立刻撤退!”
“矢吹先生!!”
不破還想反駁,卻忽然低頭嘔出了一口血。他茫然地再一次跪倒在地,指縫間粘滿了粘稠的血液和摻雜著泥巴的雪水。
“聽明白了就去做!!你這個笨蛋繼子!!”
矢吹真羽人提氣,憑藉著一之型向前突進,形如利爪的風刃斜著切碎了空喜與可樂的身體,撞入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的車站。
“不破閣下,您還能行動嗎!?”滿臉冷汗的隱逆著風雪沖到了跪著的人身邊。
右側的發帶不知何時斷裂開,再無束縛的發絲狂亂地飛舞,最後被逐漸凝固的血液固定在了蒼白的臉上。
被呼喚的人毫無反應,只是直愣愣地看著矢吹真羽人離開的方向。徹骨的寒意攀上了他的後背,像是有人生生將他的脊骨從身體裡扒出,任由風雪淩虐。
雙腿打顫的隱登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眼前“血人”的目光讓他想到了被逼入絕境的困獸,似乎有一場比現在更大的大雪將他困住,企圖永遠地埋葬他:“不破閣下!?不......”
又是、這樣。
他只能無力地看著他人因為他的大意和莽撞而付出代價。為什麼不能考慮到空喜可能會與可樂一樣擁有特殊能力呢?為什麼在最開始看不清本體的位置呢?為什麼你要讓矢吹先生獨自一人面對上弦之鬼?
“矢吹先生......”
亞衣推開不知所措的隱,她的額頭被汗水浸濕,白色的哈氣伴隨著劇烈運動後起伏的胸膛從嘴邊溢位。
她幾乎是滑跪著沖到了不破的身邊,一邊尋找位置不斷按壓,一邊質問道:“腹部有痛感嗎?腹脹嗎?”
不破將視線集中在她臉上,彷彿看到了某種希望:“稍微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