産屋敷耀哉心下了然:“海夏建議他去海外的醫院治療,只是真羽人自己一直不願意走。千裡,我無意給你更大的壓力,但如你所見,鬼殺隊的現狀並不容樂觀。”
所以,快些成長起來吧,我的孩子劍士)們。
不破垂眸,眼睛盯著木地板上的紋路,視線隨著那些迂曲的深色木紋漫無目的地滑行。
最終,他開口:“我明白了。來年,我不會辜負您的期待!”
他這麼說,就是為自己的“精進”劃下了時間的界線。從産屋敷耀哉的幾句話中,不破終於完全意識到鬼殺隊的現狀有多麼不容樂觀。歷任柱位一共有九位,而今滿打滿算才有四位柱。水柱的年紀大了,恐怕很快就要隱退;風柱矢吹真羽人因為身體原因,戰力不斷下滑;新任巖柱年紀尚輕,只有正值壯年的炎柱保持著巔峰戰力。
論及普通隊員,與紅般若的戰鬥中逃跑的那幾人已經離開了鬼殺隊,主公大人並沒有追究他們的責任,分配給他們的鎹鴉也都陸陸續續找到了新的主人。隊員質量提升的問題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最終選拔的改革、晉升標準的變動等等,都是需要時間的。
但是,柱作為鬼殺隊內最強的一批劍士,他們的一舉一動對隊員們都是一種激勵,同時也是對於惡鬼們的震懾,作為頂天立地的支柱支撐著這場不公平的拉鋸戰。
不破明白這一點,因此他劃下了底線。他會在來年晉升成為甲級隊員,並接受其他柱們的評判。在此期間,他會不遺餘力地鍛煉自己,像海綿吸水一樣完善自己,透過有限的時間壓榨自己的才能,變成像矢吹真羽人那樣強大的劍士。
他答應了,下一次的柱合會議,他會成為新的柱。
産屋敷耀哉:“我期待著,千裡。這之後,真羽人那邊的任務有一部分會交由你來分擔。會有些辛苦,但這也是難得的機會。學著如何成為柱吧,千裡。”
“是!!”
這場談話即將結束,在不破準備起身告辭的時候,産屋敷耀哉對他說:“相信你自己的選擇,千裡。你的內心非常的強大,所以不需要迷茫,切實地前進吧。你的疑問,將來一定有誰會為你解答。”
正是那一刻,不破千裡終於認識到了産屋敷耀哉的強大之處。這位年紀比不破還要小的主公大人,在他的心裡從統領鬼殺隊的“年幼之人”變為了“強大之人”。哪怕從産屋敷耀哉的身上看不出任何鍛煉的痕跡,那雙手也沒有握劍留下的繭子,就是這樣一個柔弱得像是秋末將落的樹葉一樣的人,他所擁有的溫柔是不輸於任何劍技的強大之物。
這才是,未來我願意拼死奉上戰果的、強大的主公大人啊。
當日,還有兩人同樣在這座宅邸面見了鬼殺隊的當主。
不出所料,柏山結月花與時國京太郎二人也都婉拒了繼任柱的請求。
柏山結月花還在被自己的過去所束縛著。她出身於華族,鬼殺隊於家族的祖上有恩,因此柏山一家一直作為紫藤花家紋之家,為鬼殺隊的隊員們提供方便的歇腳處。然而到了她父親這一代,這種傳承突然被中斷了。
她的父親曾對她怒吼:“......編造出鬼這種謊話,你以為我會信嗎!?......”
柏山結月花不是不能理解自己的父親。家族産業的情況不容樂觀,她的父親本就承受了許多來自現實的壓力,秉持著對失去“華族”這一身份與破産的恐懼,柏山結月花的父母只能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兒女身上。
女兒要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名門望族,透過聯姻來拯救家族産業。兒子要娶一個世家小姐,將來也要進入軍界。比起報答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恩惠,還是活在當下比較重要。
柏山結月花討厭所謂“華族”的一切生活。她不喜歡穿著拘束的禮服,故作高雅地舉著酒杯混在舞池裡,面對一個個西裝革履的人,像一件商品一樣被人評頭論足。她一門心思撲在薙刀術和鬼的世界,從那個金碧輝煌卻讓她感到無比窒息的“上流社會”潰逃,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被鱗瀧左近次收作徒弟的時候,她第一個想法是慶幸自己擁有“才能”,可以留在這個世界,而不是為自己擁有能夠斬殺惡鬼的力量而感到榮幸。
她沒什麼大義,只是一個逃跑的膽小鬼罷了。
可是,産屋敷耀哉對她說:
——“能做出這樣的選擇,你真的非常勇敢。為自己感到自豪吧。”
勇敢。
她的同伴們這麼說過,黑田幸治和麗子這麼說過,只有兩面之緣的宇髄天元也這麼說過。
俯下身的時候,淚水不知不覺地落了下來,在她模糊的視線中滴滴答答地掉在地板上。
太糟糕了,這可是在主公大人的宅邸啊。但是無論她如何努力,湧出的淚水沒有停下,心中被認可的愉快也無法收回。
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被這麼多人認可了啊。
“在成為甲級隊員後,”眼眶紅通通的少女抬起臉,用狼狽不堪的姿態給出了自己堅定的承諾,“我願意接受柱們的考驗!”
被叫到宅邸的第三人,時國京太郎拒絕的理由更加直白:“俺沒幹啥,全都是結月花和不破兩個人的功勞。沒他們倆的話,會死更多人。”
暗紅眸子、稻草頭的兇壯少年堪稱乖巧地別扭著跪坐在地板上,光明正大地盯著主公大人看。
上次任務結束後,時國京太郎和不破一起去醫院看望了手術結束的石田大和。他的弟弟,也就是二人的同期石田陽和正在趕來的路上。石田大和失去了左腿,渾身上下多處粉碎性骨折,內髒受損,無論如何都是無法再成為獵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