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山結月花從未這樣撕心裂肺地吼叫過。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她就在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優秀的淑女。花藝、棋藝、茶藝,凡是一位世家大小姐應當具備的才能,柏山結月花都在父母的安排下早早地開始學習了。原本的人生規劃宛如一條單行道,學習、結婚、生子,在父母的宅邸過完上半輩子,在夫君的宅邸過完下半輩子。
本來該是這樣的。
【週六的下午還有一點空閑的時間,這樣可不行!】母親憂愁地在家中為她挑選著課程,而那是她第一次主動選擇了沒有被安排好的未來。
【誒,刀術?那麼危險又粗魯的事情,結月花可不能做哦。】
【古代的女子確實有學習薙刀術防身的傳統,但是現在已經是明治了......】
【......每週兩個小時,不可以再多了,你還要去學琴。】
躲在閣樓裡翻找家中舊物時找到了一本筆記,五歲的小結月花已經認得上面大部分的文字了。筆記中描述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奇幻世界,提到這個世界上有吃人的惡鬼,也有以血肉之軀誅滅惡鬼的獵鬼人。
——哪怕此身毀滅,我等也定會將惡鬼滅殺!
小結月花將腦袋從筆記中抬起,這個安靜、祥和的午後便顯得不再平凡。
三面鬼長長的指甲已經嵌入柏山結月花的頭皮和臉頰,頭顱受到擠壓讓她耳鳴不止,心髒彷彿都要戳破鼓膜從耳朵裡炸出來了。
哪怕在這裡死去,我也一定要斬斷!!
“喝啊——”女孩已經滿臉是血,仍舊咬牙死死向下施加著力量,在她的怒吼聲中,薙刀竟真的向下移動了半分!
宇髄天元看著女孩決絕的表情。就好像哪怕自己殞命於此也毫無怨言,只要能與眼前的惡鬼同歸於盡,她也能笑著走向地獄。
“......須磨,蒔緒,雛鶴,”宇髄天元從後背解下自己的雙刀,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容終於真心實意了起來,“去找那個男孩,注意安全!”
女忍們紛紛掏出武器。
“天元大人,也請您務必小心!”雛鶴說罷,和蒔緒、須磨一起從房後繞道,去找被埋在瓦礫之下的黑發少年。
牙齒因為死命咬著摩擦而發出咯嚓咯嚓的聲音,柏山結月花幾乎是在憑借意志力行動。三面鬼被不破砍掉的左臂正在複原,在那之前柏山結月花的腦袋就會被捏爆......!
千鈞一發之際,闖入戰場的第三者——正是華麗的前忍者宇髄天元大人,他張狂地笑著加入了正面戰場,渾身上下於生死廝殺間錘煉出的肌肉鼓起:“真是醜陋的嘴臉,惡鬼!”
他在空中甩出幾枚火藥丸,雙刀空揮擊中它們,讓那些火藥丸以特定的角度打入了三面鬼的肩膀和腰間的傷口處。
隨著火藥炸響,明黃的火焰吞噬了鬼的身體,宇髄天元趁機撈著柏山結月花的腰將她從三面鬼的手中解救了下來。
“真是千鈞一發啊,小姐!”他順手抽回了她的薙刀,被柏山結月花搶回了手裡。
“......就差一點了。”柏山結月花掙紮著起身,握緊薙刀將宇髄天元攔在身後。三面鬼的手臂和被火藥丸炸出來的微不足道的幾個坑洞已經長好,腰間的傷口在薙刀拔出後也迅速複原了。
“是是,小姐你差點就被它捏死了。”宇髄天元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絲異響,而柏山結月花比他更快,轉動薙刀在身前擋下了細長鬼的一擊。
戰場的另一側,被細長鬼偷襲只來得及護住頭部的不破在瓦礫的重壓下終於清醒了過來。
“喂,喂!這位小哥,你還活著嗎?”
誰在說話?有普通人被卷進來了嗎?
“啊!動了動了,是迴光返照嗎?”
“須磨!”
對了,結月花還在戰鬥......不破右手用力,感受到刀柄依舊在他的手中後,用力向上試圖脫離困境。
“什麼聲音?像是誰在大口吸氣一樣。”蒔緒問道。
女忍三人面前的瓦礫從下方被頂起,不破推開礙事的磚石,從瓦堆中走了出來。
“哇!你、你都傷成這樣子了,快讓我們給你包紮吧!”掛著大滴眼淚的須磨看到渾身是血的不破自己脫離了瓦礫走了出來,更想大哭了。
“......沒關系,只是小傷。戰鬥怎麼樣了?”不破利用呼吸法阻止了血液繼續流淌,雖然傷口沒辦法立刻癒合,但好歹不影響他繼續戰鬥。三面鬼的拳頭沒有打中他的身體,這麼多血只是因為擦傷的傷口太多。小巷裡聽不到薙刀揮舞的聲音了,他得趕快去幫忙!
“有天元大人在,不用擔心!”黃色挑染的女忍話音剛落,一道身影就從遠處飛了過來,直直地砸進了不破剛剛脫出的瓦礫堆裡。
“啊誒誒!!天元大人!!你沒事吧!?”須磨撲了上去想要把他挖出來。
一直跟在他後面的就是這幾個人嗎?這些人都穿的是什麼啊?忍者?明治時代還有忍者嗎?
“咳——那位小姐讓我告訴你,還有一個!”被打進瓦礫堆的宇髄天元從須磨的懷抱裡掙紮著起來,對不破大喊道。
少年的羽織已經破爛得不成樣子了,從他身上傳來了一股難以忽視的氣息。明明巷子裡沒有風,耳側的鬢發卻在微微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