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定定看著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冰歌不知道該怎麼好。
謹傑搶過酒碗,推了姜鋒一把:“愣著幹嘛。”
女人似是被這一推喚醒了。她慢慢踱上前,一把抱住冰歌,十分輕柔,如同抱一支羽毛。
冰歌被女人攏在懷裡,耳邊是女人清晰的心跳。她似乎是在顫抖,幅度太輕,冰歌不敢確認。
不知過了多久,女人松開冰歌,手尚搭在她肩上。她看著她。
“還記得我嗎?”女人沙啞地、輕聲說,像怕驚擾了什麼。
“記得。”冰歌說,“在賀記,是您救了我。傑姑給我看過您的照片,她說您是我的第一監護人。”
“……是的。”姜鋒的嘴張開又合上,她的目光遲遲不願從冰歌臉上移走,再說不出什麼。
“冰歌,你願不願意到姜姨那小住兩天?”謹傑說,一邊對冰歌使眼色。
冰歌看懂了她的意思,於是道:“好。”又補充了句,“我想去。”
姜鋒搭在冰歌肩上的手握得稍稍緊了些。
“不如直接從你那送她上學吧。”茗姨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溫聲說,“書包你那有嗎?”
姜鋒點頭,仍然看著冰歌。
“冰歌,去收拾收拾你上學的東西。別忘了小黃毛。”謹傑說。
冰歌應下,出門的時候悄悄把賀卡塞給茗姨。她回到房間,把該拿的全部丟進乾坤袋裡,然後抓起正在偷吃她零食的那倫多,把這家夥塞進鳥籠
一切停當後,她上樓。姜鋒對她伸出胳膊,她握了上去。
姜鋒並指畫圓,帶著冰歌穿過法陣。
在湧動的藍白光芒中,冰歌回頭看去。傑姑和茗姨相擁著目送她們,傑姑擦了下眼睛。
再轉眼,天地轉換。
粉牆黛瓦相映綽,桃花影裡花格窗。一座僻靜的小院。
三棟合圍的二層小樓,東面一口石井,角落裡,一棵高大的桃樹。現在早已不是桃花的季節,卻見粉紅的花朵蓄滿枝頭。許是剛下過雨,院中紅英遍地,草木芬芳。桃花枝子下,正樓前的牌匾上寫著三個大字:桃花塢。
“來。”姜鋒說,帶冰歌走了進去。
正樓內陳設簡單,牆壁、樑柱上間或有些色彩明豔、繽紛的精巧雕飾,讓小樓顯得活潑許多。
冰歌的房間在二樓,南北兩側都有窗戶,南面的窗支著,沁來陣陣香風,北面的窗可以看見後院,寬闊的石板地,盤龍立將的回牆。
院外,高木、密葉,重重青綠間,潺潺流水聲。
向東經過客房,再穿過迴廊,就是姜鋒的臥室,佔據整個東二樓,樓下則是書房。再由書房向西穿過迴廊,正樓一樓分別是浴室、客廳、廚房。西樓被上了鎖,不知裡面有什麼。
“有什麼缺的,就跟我說。想要什麼也跟我說。”姜鋒道。
冰歌抬頭問:“姜姨,我可以到後面的林子裡玩嗎?”
“去吧。”姜鋒說,只額外叮囑了一句,“記得六點鐘回來吃飯。”
冰歌於是飛進後山的林子裡。
山林裡也有不少桃樹,只是沒有違背天時開花。冰歌還在一棵不知道什麼品種的、格外枝繁葉茂的樹上發現幾個樹屋,樹屋間由吊橋相連,上面意外的幹淨。
她在林間穿梭,水聲、鳥聲,交相輝映,忽大、忽小,難尋其源。
待影子開始變長,林木染上金黃,冰歌回到家,姜姨的手藝出乎意料的好。
之後她們一起在姜姨的書房裡,姜鋒埋首寫著什麼,身後是沙盤、地圖,一些書和上了年歲的筆記本。冰歌一邊做著自己的事一邊偷看著她。
當月亮漸漸地亮起來,冰歌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她沒有拉下簾子,月光透過窗子傾在地上,像一張張銀色的剪影。
有人影從剪影上經過,沒有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