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茗一拍手,笑道:“嗨,我說怎麼好像少點兒什麼,原來把它給忘了,還有理學儀器,冰歌該有套自己的儀器私下練習用。”
謹傑彎下腰在冰歌耳邊說:“或者私下做點兒什麼有趣的。”看到邱茗的眼神,又補充道,“當然,太危險的可不許做。”
之後,她們去“攀登者行裝”買了一套基礎防護服。包括一件披風,一件貼身穿的背心,一雙手套,一對鞋釦,還有一件護鼻——其實就是一片卡在鼻翼上方的小窄條。與其簡易的外表不同,它擔負著保護整個面部的重任,充分展現了什麼叫萬物不可貌相。護鼻有金屬制、皮製,還有布制。邱茗為冰歌選的是皮製。
再往前,她們上一家專賣初級實驗用品的店裡買了一套“理學綜合實驗儀器——基礎款附贈材料)”,以及一隻乾坤袋,把買來的一大堆東西統統裝進了那個只有成人手掌大的小袋子裡。
謹傑讓冰歌往乾坤袋上滴了一滴血。“這樣,就沒有除你之外的人能開啟它了。”她說。
又向前走了大約五百米,三人停在一家牌匾上寫著“賀記靈寵”的店前。
謹傑推開門,牌匾下,那有些年頭的風鈴發出一串清脆、空靈的樂聲,邱茗、冰歌走了進去。
店鋪內的構造和它的外在相符,是個塔樓。塔樓的每一層都建成回字形結構,冰歌站在塔底,一抬頭,便能看到深深的塔頂。每一層迴廊上,都是各種神奇的動物,日光自天窗瀉下,照亮金色的塵埃,塔樓空中,眾羽展翅,徘徊長鳴。
謹傑介紹道:“信使的話,三首烏是最好的。機敏、聰明、可靠、兇猛,不僅能做信差,還可以成為法師很多方面的助手,就是需要花些時間讓它徹底忠於你。除此之外,崖雕也不錯。銀嘴鷹是最忠誠的,缺點是易怒和好鬥,讓它送信太不穩定。還有隼類,想追求速度就選它們,有些隼的隱蔽性也很強,尤其是無影隼,它的羽毛正是隱身衣的材料之一。”
“無影隼能隱身?”
“它們幾乎是隱身的。快速飛行時,可以做到完全隱身,速度一慢下來,就會顯出輪廓,但不注意看也不容易發現。當它們自發顯出身形時,你就能看到它們的羽毛,柔順無比、波光粼粼。”
“不過,”謹傑說,“不管你選什麼,都不要選那些只能吃些蟲子的小鳥。讓它們送信,很可能半路上就連信帶鳥進到什麼東西肚子裡了。”
“客人說的是,我們這兒不像一些小店,淨賣些中看不中用的。咱們這兒有的是貨真價實的猛禽。”一個紮著個低馬尾的女人不知道從哪擠上來,嗓門嘹亮地說。她的口氣跟唱詩似的,說“貨真價實的猛禽”的時候,尤為抑揚頓挫。
“要買送信的夥計是吧,您幾位裡邊兒請~”
冰歌一一看過去,只覺得哪個都好。走到一處窩欄時,裡面的兩只鳥在打架。確切來說,是一隻威武的大鳥在單方面猛啄小的那隻。那隻大鳥毛色黑亮,脖子上帶條閃亮的、銀灰色的環,尖銳的爪子和喙是漂亮的深青。被它啄的那倒黴蛋可就有點慘咯,一身幹枯、骯髒的棕色羽毛七零八落,爪子和翅膀萎縮著,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北林崖雕,客人,”馬尾店員眉飛色舞,“送信的上上之選吶,看它威猛的姿態,看這羽毛,這爪子!”店員搖著頭,發出嘖嘖聲,一副此鳥非凡品,天上有,地上無,你不買錯過一個億的樣子。
就在這時,變故發生了。
那一直蜷縮著的倒黴蛋突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向大鳥的脖子。大鳥的脖子立時噴出鮮紅的血液,濺到冰歌一行人臉上,它的腦袋折下去,撲騰了幾下,不動了。
“呸!”馬尾店員唾出濺到嘴裡的血,揮著手,“拉法申。”白光閃過,幾人身上的血液消失。
店員喊道:“來人,把它抓下去,關起來!”又對冰歌三人賠笑道:“對不住,對不住,讓您幾位受驚了。我這就處置了這畜生。”
那臉上還滴著血的鳥聞言轉過頭來,用它血紅的眼睛盯著她們。
店員的脖子往後縮了一下,隨即瞪起眼睛道:“看什麼看!”對趕來的幾人一指,“就是這個,把這畜生抓走。”
“請等等!”冰歌說,定定看著鳥兒,手指著它滴血的喙,“我要它。”
店員張開嘴,又一閉、一張:“您要它?”
謹傑笑道:“哈,這鳥蠻行的嘛,你們從哪弄到的?”
“呵呵,呵呵,”店員握著手笑道,“這小家夥還怪有來歷的呢。它是我們老闆在火山口附近找到的,當時毛都燒得不剩幾根兒了,但是大難不死吶!多頑強!現在遇著你們也是緣分啦,哈哈!”
“哦——”謹傑也不知是明白了什麼,微笑著點點頭。
鳥兒豁然揚起翅膀,搖搖晃晃地朝欄外飛來,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撞了回去,砰地一聲落到地上。它又飛,又落,又飛,又落。店員喝道:“你幹什麼!停下!”
“它想出來。為什麼不讓它出來呢?”冰歌說,“您有辦法讓它不攻擊人的吧?”
店員使勁搓了搓眉毛和太陽穴,說:“好吧,好吧。理論上它確實是傷不了人的,小店的所有動物來的時候都被下了符咒。但誰……”她把剩下的話嚥了下去,對那幫趕來捉鳥的人說:“你們幾個先別走。”而後揮手解除了屏障。
鳥兒再次揚起翅膀,剛離地的時候還栽了一下,它跌跌撞撞地飛出來,落到冰歌肩膀上。
冰歌轉頭,直視它赤紅的眼睛。
鳥兒與冰歌對視半晌,而後慢慢地,低下了頭。
“就是它了,”謹傑愉快地說,“朋友,結賬吧。”
三人從賀記靈寵出來時,冰歌手裡已多了個鳥籠,籠裡蹲著禿嚕著毛,眯著眼睛的鳥。
“貴賓慢走!”馬尾店員滿臉堆笑地朝她們揮手。
賀記隔壁就是書店,正是之前冰歌好奇的,傳出尖叫和嚎叫的那家。店鋪有一張古色古香,十分華麗的牌匾,上書:玄武書局,四個大字。字型瀟灑、蒼勁有力。
“這是從明朝起就開辦的書店了,玄武井比它還古老的店就只有萬眾符牌。”邱茗說。
她們走進門,一個店員鐵青著臉和她們擦肩而過。她拖著步子,手裡抓著兩塊告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