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他笑著說:“新帝登基後要討伐叛軍,讓我帶了其中一支唐軍,並要封我為將,我卻沒有答應,只跟他說了一個要求,若是有一日能收複長安,請他允許我們破例不住在十六王宅中。”
“我曾答應你帶你離開那裡,就一定要做到。本以為,兩軍對峙這麼久,不知何時才能了了這心願,沒想打安祿山被兒子所殺,這便是天助我大唐。待兩個月前唐軍攻下長安城,又得知你們已經從蜀地啟程,我便跟新帝求了這別院作為新王府。”
玉茗聽了,既是欣喜,有時擔心,她問道:“新帝登基不久,連太上皇都被他繳了衛隊,你這般做,會不會……”自古皇帝多疑心,特別是李瑁又是皇弟,就算李亨不多心,難免有人進讒言。
李瑁卻搖了搖頭,笑道:“我一到長安便自動將兵權上交,只安心修葺這裡,想著在你到來之前讓這裡煥然一新,給你個驚喜。好在這裡僻靜,沒有被破壞太多,終於趕在幾日前完工。”
他拉著她和孩子們走進大門,果然府中佈置與上次來時細致不少,甚至連花草也已種上。兩個孩子來到新鮮地方,立刻就跑了過去,瞧這看那,十分新奇。
玉茗見這裡雖沒有十六王宅氣派,卻清淨自在,舒心得很,她長長的舒了口氣,這一年多來鬱結於心的不安、擔憂和思念,在這一刻全部呼了出來,整個人神清氣爽,連頭頂的天都覺得分外蔚藍。
李瑁讓護衛照看著兩個孩子,自己則拉著玉茗走到後院,玉茗來到院中,一眼便看到花壇裡的玉茗花,驚喜道:“這花竟然還活著?”說著便走了過去。
李瑁跟在她身後,笑著說:“我本也以為叛軍佔據長安這一年多,恐怕將王府砸搶的不成樣子,這花想必活不了了。沒想到雖然府中財物被搶,屋舍被毀,可花壇中雖雜草叢生,卻沒有受到多少毀壞。”
他嘆了口氣:“只是花堂中的幾株玉茗花因無人照料,多半沒有成活,只剩下這一株靠著雨水活下來,卻奄奄一息。我便死馬當作活馬醫,將它移了來,看看能不能成活,或許老天爺讓它替了你陪我,竟然慢慢的發出新枝來。”
玉茗看著那有些凋零的枝葉,雖大傷元氣,卻也慢慢地緩了過來,感慨道:“在這亂世中,連花都頑強的活著,生而為人,又怎麼能輕易放棄?”
她跟李瑁坐在新屋廊下,說起這一年多的經歷,說到貴妃的死,不僅黯然神傷:“想來她也是命苦的女子,許多事都無法做主,還要被世人誤會是妖媚誤國的奸妃。”
李瑁見她說著說著便難過起來,拍了拍她的手說:“一切自有天意,她雖不能做主,最後不得善終,可終歸是當了十幾年太上皇身邊寵極一時的妃子。她最後不也說並不後悔嗎?不管是否口是心非,她想必最後已經沒有遺憾。”
她點點頭說:“ 我明白,想必她與太上皇之間是真的有情,只是,涉及家國,終歸無法相守。”
她突然想起一事,忙問道:“廣平王可知珍珠在洛陽落難的訊息?”
李瑁點點頭:“我也是聽他說才知道此事。廣平王也不知當初啟程時並未帶上她,以為有適兒在那,太子定不會舍棄孩子的生母,沒想到張良娣暗中安排人將孩子抱走,又將沈氏鎖在後院,留她獨自在長安城中無依無靠。”
玉茗一聽,才知又是張良娣搗的鬼,她從來沒有恨過一個人,即便張良娣多次針對她,也只是厭惡不想接近,可聽說珍珠也是被此女所害,可見她是多麼惡毒,不由咬牙切齒:“她未免太蛇蠍心腸,自己也是有兒子的人,怎麼忍心看著別人母子分離?”
李瑁知道她曾多次被張良娣設計,再加上沈氏的事,心中難免不忿,寬慰道:“事到如今,還是看看如何能救出沈氏。至於張良娣,雖說她如今已經封後,為後宮之首,可我們遠離宮廷,她也無法奈我們何。”
他想了想又說:“況且,她屢次三番針對廣平王,想必也不會甘心讓他將來繼位,怕有要引來一場是非。”
玉茗這一年多來雖過得並不舒心,可卻少有這些勾心鬥角之事煩心,可一回到長安,便又要面對這些紛繁複雜的宮廷爭鬥,方才還輕松而心情頓時有些壓抑。
她將頭輕輕靠在李瑁肩上,閉上雙眼,感受他熟悉的氣息傳來,將那些不想面對的事情拋之腦後。耳邊傳來久違的大慈恩寺鐘聲,讓她的心慢慢沉靜下來。
不管怎樣,只要他在身邊就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接近尾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