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馬上就要進城, 玉茗正給兩個孩子整理衣裝,這一年他們雖每日跟著崔家子女一起讀書習字, 可畢竟不似在宮內有專門的司儀局女官教導禮儀,加上她也不想用那些繁文縟節束縛了他們,便任孩子們嬉笑打鬧無拘無束。
可如今回了長安,便不能再那麼放任,畢竟李懷小小年紀已經封了郡王, 至少儀表上不能讓人笑話。她一邊給他們換上帶來的衣裝, 一邊教導著一會兒下了車該怎麼做。
孩子們的衣服是一年以前在長安做的, 如今已經短了不少,只能勉強遮住手腕,她嘆了口氣, 不知此時長安城變成什麼樣子, 不過收複兩個月的時間,恐怕一時回不到戰前的繁華。
她正想著, 突然感到車速慢了下來,開始以為是即將進城, 讓聖人車駕先行, 可等了半天,車竟然停了下來, 她心中疑惑, 掀開車簾看去,卻大吃一驚。
馬車不知何時已經偏離了官道,來到山腳下, 前後哪裡還有其他馬車的影子,連車夫也不知去向。她心中一驚,不知發生何事,讓孩子們在車中不要出來,自己慢慢下了車。
腳剛落地,便被人從後面抱住,她以為遇到歹人,情急之下就要呼救,卻聽那人輕聲在耳畔說:“是我。”
她整個人僵在那裡,一時恍惚了。這熟悉的聲音在夢裡出現無數回,以至於,她懷疑自己此刻是不是還在夢中未醒。就這麼呆呆的站著,不敢回頭,生怕看到的是一個幻影,夢就醒了。
臉側貼上了溫熱的臉頰,輕輕蹭著她,那觸感如此真實,她禁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摸著那張臉,遲疑的問:“十八郎,是你嗎?我是不是在做夢?”
一隻大手緊緊握住她的手,用力得讓她有些疼,也令她明白,自己絕不是在夢中,這才猛地轉過身來,身後果然是那個朝思夢想的人,頓時眼淚流了下來:“真的是你,是你……”她哽咽著,泣不成聲。
李瑁微笑著看著她,卻也眼中帶淚,輕聲說:“是我,都是真的,你終於回來了。”
他說罷緊緊將她抱在懷中,喃喃說道:“整整一年五個月零六天,終於回來了,從今日起,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一生都不要跟你分開。”
玉茗在他懷中,此刻才感受到回歸的安寧,這一年半漂泊在外,如今,她終於又回到他身邊。兩人就這般抱著,沉浸在久別重逢的喜悅與激動中。
直到兩個孩子在車中等的著急,偷偷掀開車簾,看到許久未見的父親,雀躍著跳下車來撲了過來,李瑁才輕輕松開她,笑著一邊一個抱住兩個兒子,笑道:“一家人,終於團圓了。”
他讓母子三人先上車,自己讓護衛牽了馬,自己則親自駕了馬車。馬車慢慢啟程,玉茗此刻仍有些恍惚,這一切彷彿夢一般,她卻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她坐在他身旁,見他不時看著自己,臉一紅,低頭笑道:“十八郎為何這般看著我?”
李瑁抿嘴一笑,握了她的手說:“以前便每日都看不夠,如今隔了一年半未看,定要將你印到心裡去才能緩那相思之苦。”
他的話讓她心裡一暖,手被他握著,即便是在這初冬微冷之時,也感受不到一丁點寒意,反倒整個人都熱乎起來,暖暖的十分舒服。
她問起馬車為何會來到山上,李瑁神秘一笑說:“我們並不回十六王宅,也不去長安。”
她一聽,以為新帝繼位對他不利,臉色一變,剛要問,卻被他輕輕搖頭打消了疑慮,只是,他卻不肯說究竟要去哪裡,只說到了地方她就知道了。
馬車沿著蜿蜒山路慢慢前行,沒走多久便停了下來。李瑁先跳下車,輕輕扶著她走下來,又抱了兩個兒子下車。玉茗環顧四周,發現這裡竟然是城外當年他們來過的別院。
她吃驚的看著李瑁,問道:“為何帶我來這裡?”
李瑁輕輕一指那門上牌匾,問道:“你可看到上面寫了什麼?”
她順著看去,只見上面寫了三個大字:壽王府。心中一愣,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