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之世,長安城中最不差的便是繁華。尤其是那些達官貴人家的女子們,逢年過節都要聚在一處,春光明媚之時,還會去曲江池邊踏青遊玩。
自從韋瑤兒嫁進王府,玉茗少了這個從小到大的玩伴,難免有些孤單,母親便讓她跟了韋家其他房的姐妹們一起出來遊湖。韋家分了好幾房,女子眾多,這一出行也是十幾人聚到一起,頗為引人注目。
待到了江邊,讓下人搭起帷幕,一眾女子坐在那裡,有說有笑,倒也熱鬧的很。玉茗在裡面算是年紀小的,跟這些姐姐們差了五六歲,說不到一起去,便獨自去了一角獨自坐著。
這時,不知誰家的蹴鞠踢岔了方向,蹦了兩下跳到她面前。她撿起來看了看,卻見一男子走了過來。她心中奇怪,明明蹴鞠多為女子嬉戲之物,怎麼來的卻是個男的?
只見那人沖她一笑,問道:“這位娘子可否將蹴鞠還與我?”
她點點頭,將手中蹴鞠遞上,卻瞧著那人的臉,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那人本想轉身離開,見她盯著自己的臉看,想了想,問道:“娘子可是與我在哪裡見過面?”
玉茗絞盡腦汁也沒想起這人是誰,只搖了搖頭。那人淡淡一笑,看她獨自坐在這裡,又問:“我今日陪了幾個妹妹出來,若是姑娘不嫌棄,便跟我一起過去玩耍如何?”
她這會兒正無聊的緊,一聽便歡快地答應了。跟在那人身後去了旁邊空地。果然有幾個年齡相仿的女子站在那裡,看到她跟在後面,先是一愣,接著沖那人笑道:“哥哥不過是去幫我們撿蹴鞠,怎得回來時還帶了個小娘子回來?”
她一聽臉一紅,覺得自己貿然跟著前來,有些不妥。卻聽那男子說:“我看你們湊不齊雙數,好心找個幫手來,卻又被取笑。”說著問她:“不知娘子如何稱呼。”
玉茗低了頭只說是杜曲韋府的。只因大戶人家的女子閨名乃是忌諱,不得輕易告知別人,她這般說了,那人心知肚明,笑道:“我們是崔府的,你便叫我崔三郎吧。”
一旁那些女子們催著他將球遞過去,玉茗也就跟著被分了隊。開始時還有些認生,可玩了一會兒便混熟了,再加上旁邊有擊鼓奏樂助威的,這大半天下來,玩得十分盡興。
只是,光顧著玩,卻忘了時辰,待她滿頭大汗的下了場,才發現旁邊空地上哪還有自家姐妹的影子。她暗叫一聲壞了,不由埋怨那些姐姐們怎得就忘了還有她這個人,不說一聲便散了?如此一來,她該如何回府呢?
正在發愁,卻見崔三郎走過來,見她一臉鬱悶,笑道:“我方才已跟你那姐妹們打過招呼,一會自會派人送你回府。”
玉茗一聽才放下心來,對這細心體貼的崔三郎不又多了幾分好感,說了聲多謝。
這時,那幾個崔家姐妹已跟她混熟,邀著一起去乘船遊湖,她想也未想便答應了。幾名女子登上岸邊備好的舟船,因著船身極為寬敞,多了她一人倒也不顯擁擠。
那些女子坐在船篷中,一邊說笑一邊看著江中美景。玉茗卻一眼看到了站在船頭的崔三郎,這時才仔細看清他的眉眼。此刻他面對江面,只看到一個側臉,神態悠然,自帶了些詩情畫意的氣質。看年紀應是比自己大個三五歲,與哥哥差不多年紀,卻更穩重些,多了些書卷氣。
他眉眼清秀卻不失豪氣,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常駐嘴邊的笑意,她越看越覺得面熟,突然想起,這不就是當年上次跟哥哥他們赴宴碰到的那人嘛?
好像上次醉酒時他也在場,一想到這,她的臉騰的紅了。沒想到在這居然遇到他,她心裡安慰自己,當時自己穿的男裝,未必會有人認得出來,嗯,他定是認不出的。
這時,崔三郎似是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回頭往這邊看了一眼,正與她的眼光相對,她立刻心虛的將臉轉向湖面,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眼珠滴溜亂轉,餘光卻見到崔三郎淡淡一笑,心中更是心虛。
這時,旁邊那些崔家姐妹不知怎得說起了這長安城中的美男子,那些女子因沒有外人在場,說的頗為直白,她聽了幾句,羞的不敢再聽,只裝作看著湖面賞景,卻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跳入耳中。
“若說城中的美男子,壽王殿下也要算一個。”不知誰說了這麼一句。玉茗的耳朵接著豎了起來,雖說那日哥哥與她說了些難懂的話,可她偷偷關注了這些年,總是不由自主的便想要聽與他有關的那些話。她雖仍看著湖面,身子卻離那些女子坐的更近些,只想聽聽她們如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