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因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深深地吐了口氣,便和隨嘉聿朝房中去。
新娘子叫羅惠。
羅惠生得好看,穿著西式的大長婚紗,頭還披了條白紗,見到他們來,提著裙擺站了起來,生生地喊了一句哥哥姐姐。
隨因和隨嘉聿拿出了另外兩封紅包,交給了她,這是他們的一點心意:“以後季嶙就交給你了,我和哥這麼多年也沒見他,不知道他什麼脾性,你要是覺得他不夠好,就去找個更好些的,不用顧及我們怎麼想。”
隨嘉聿連忙把她往後邊拽,隨因也知道她在今天說有些不太妥當,但嫁人總是女孩子吃的虧更大:“他要是上進,對你好,你就多包容他一些,下次孩子的滿月酒我們還會再來。”
隨因從口袋掏出了一張名片,遞到了羅惠手上,沒再說什麼。羅惠連聲道謝,眼裡似乎還含著淚,有些哽咽:“他對我很好,我爸媽很早以前就去世了,現在沒有誰比他對我更好了,我也是願意嫁給他的。”
季嶙上另一間屋子去拿了一本相簿出來,隨嘉聿站在門口等他出來,而他的視線卻沒有離開過隨因,她和羅惠的交談顯然是愉快的,她眉眼的笑意做不了假,她是真的替這對新人感到開心。季嶙抱著相簿走了出來,遞給了隨嘉聿,他沉默著翻開,心頭有些鈍痛。
那些照片都是他們小時候的,有黑白,有彩色,無外乎都儲存得很好,有隨因的滿月照,桌子前放著許多用來抓周的東西,可她就抱著手在那裡啃,還有他們兩人小時候的合影……還有很多……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許月環保留下來的意圖是什麼了。
“算是物歸原主了。”
季嶙看著隨嘉聿笑著去觸碰照片上的隨因:“你姐姐小時候很可愛……”
他也有同感。
相簿沒一會兒就被翻完了,可到了最後一頁,那張四人的全家福時,隨嘉聿卻是毫無猶豫把它抽了出來。他用指甲把最上面那個男人的臉摳了下來,老舊照片怎麼能抵得住他如此,很快那個人的邊緣便破舊不堪。
季嶙沒敢問,因為那是他們的親生父親,許月環在世前也提過那麼一兩次,但都是壞的方面。
“這件事情不要跟你姐姐說。”
季嶙朝他的視線看過去,又回到了他的臉上,原先臉上的暴戾彷彿只是假像。
“我知道了。”
隨嘉聿聽到他的回答後,這才抱著相簿走進屋裡。
正午十二點,在一聲聲震天鑼鼓聲中兩人攜手下樓。來參加他們兩人的幾乎都是鄰裡鄉親,來幫襯的都是同學和朋友,按照家裡的習俗,長輩要給嫁入的孩子身上掛五金。
季嶙拿起早已準備好的金鐲子和金項鏈,分別交到了隨因和隨嘉聿的手上,隨因和隨嘉聿又道了兩聲祝福詞,這才把這些都替新娘戴上。他們對著許月環的遺照鞠了三躬,結束後,外頭鑼鼓一敲,奏樂斷斷續續傳出,而後鞭炮震響,酒宴正式開席。
珠聯璧合,喜鵲成雙。
他們靠在一起竊竊私語,郎才女貌,許是隨因盯久了,隨嘉聿咬耳朵道:“要不我們走吧。”
隨因看向他,點了點頭,趁著羅惠上樓換秀禾服的空檔,她對季嶙道:“我們先走了,以後有機會到我那邊坐坐。”
“好,姐……這次真的謝謝你了。”
只是小事,季嶙說著便要送他們離開,但隨嘉聿卻攔下了他,讓他多陪著新娘子一點。
兩人正準備離去,羅惠被季嶙告知他們要走的訊息,便立刻追了出來,往他們車裡放了幾盒喜糖。
“姐,哥,下次再見。”
“下次見。”
“下次見。”
兩人異口同聲道,車揚長而去,直至紅色化為一點消失在後視鏡中,隨因笑著從中拆了一顆軟糖放進了嘴裡,也給隨嘉聿塞了一顆,又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真甜。”
中午時分太陽勉強破開了陰雲,透出了今天裡的第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