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突起
“這一趟是我帶你出來的,你要是有什麼事情我怎麼同方大人交代。”周禮人坐在椅子上,眼睛卻一瞬不移的望著景緻額頭上的傷,“還是讓大夫看看吧。”
景緻實在拗不過他,只得暫時妥協,將坐在懷裡的景賢遞給一邊的紅姜,望向侯在一邊的大夫:“勞煩您了。”
老大夫解下藥箱,走近了一些,細看傷口。
“二哥,你看這個什麼大人對東家獻殷勤的模樣,真是不像話。”薛仁燕扒著門縫,手摸著圍裙前口袋裡的刻刀,憤憤的盯著目光灼灼的周禮。
“那是人家的事情,你在這兒急個什麼勁兒。”薛仁智一敲她的腦袋,也看著屋裡的動靜,“不過我倒是明白瀏陽那般有本事的家夥為何會拒了杜家小姐,甘心待在這個小鋪子裡頭了。”
“為什麼?”仁燕不解。
“瀏陽春闈之前不是送過來一塊玉料讓你雕麻雀嗎?”薛仁智是個風流角色,摸著眉梢下巴一抬,“喏,人家的麻雀。”
“你是說……”
薛仁燕話剛出口,已經離開的薛仁墨殺了個回馬槍,將兩個遛門縫的家夥抓了個正著。
“大哥,您先松開我,我還有話要同東家說。”薛仁燕掙紮著,試圖喚回自家大哥的同情心,“瀏陽掌櫃幫了咱們薛家的手藝,咱們怎麼能看著東家被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勞什子大人哄騙了去呢。”
“噤聲。”薛仁墨一手一個,口中教訓著往工坊走去,“仁燕你也該懂些事情了,還有你,帶著妹妹偷聽主家談話是應當的嗎?”
“大哥,錯了錯了,您手輕些……”
“劃傷時的利器沒有鏽斑,這傷口不妨事,”大夫在周禮灼人的注視下確定好傷口深淺,輕聲囑託,“小姐只需洗漱時注意著些,等待傷口上的血痂自然褪去便好了。”
“不用用藥嗎?”周禮落座後手邊的茶水一口未動,眼看著大夫要走,立馬開口,“總還有些藥能用吧,女孩子臉上落下疤可就不好了。”
大夫臉上短暫閃過一絲無言以對,只得提筆:“您若是實在不放心我便留一個消炎潤膚的藥膏方子。找人配了來,小姐早晚用上兩次便是。”
“既如此,便留一個,我讓人制了送到府上。”話急著出了口,周禮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過分逾矩,停頓了兩秒才接下去,“今日你受了傷,我們便改日再去放風箏吧。”
方景緻側頭看景賢,她手裡還捏著方才白寶剪給她的小像,懵懵懂懂的模樣。
“姐姐,紙鳶什麼時候都能放,你都受傷了應當回去歇著的。”見景緻望著自己,景賢急忙表態,“等傷口長好了,您再給我做個更大更好看的紙鳶出來放。”
景緻摸了摸她的腦袋,心裡有些泛酸——小孩子期待許久的事情落空怎麼可能不傷心呢?
“不如這樣,今日讓周大人陪你去,等過些日子我再陪你去一次。”方景緻想出了兩全其美的辦法,自然看向周禮,“周大人以為如何?”
“我?”周禮一噎,他雖然稱得上是景賢的老師,但誰都能看得明白他絕對不會是為了和景賢一同踏春才提出邀約的。
紅姜看著周禮臉上的表情,幾乎忍不住笑,就見自家小姐有了動作。
方景緻將他手邊的茶盞向他推了推,盈盈一笑:“我不忍看小妹失望,周大人便全了我們這手足之情吧。”
周禮被那笑恍了神,手下一抖,差點撞灑了茶盞。
景緻手上墊著衣袖,隔著布料穩穩當當扶住:“那我便當周大人答應了,多謝周大人。”
送走暈乎乎帶著方家景賢、景文的周禮,方景緻上了福多僱來的轎子。
轎子一路穩穩當當回到方府,景緻進了府中便察覺到氣氛不對,她微微側首,低聲對身側的紅姜開口:“府裡不對勁,是來客人了嗎?”
紅姜瞧見不遠處的幾個老婆子,心領神會:“小姐且等等。”
景緻立在□□之中,望著那幾人的神色,越發覺得像是不太尋常。可喬二留下的信中並未提到過這段時間都城的變化,應當是多想了吧,希望是多想……
紅姜只幾句話便問出了大概,匆匆回來時腳下一崴,堪堪站穩便急著開口:“小姐,說是今日一早咱們出府後王侍郎帶著家眷來了府中,夫人小姐被留在了後院,侍郎和老爺在書房呆了半炷香的工夫急匆匆著官服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