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不安
方景緻院子裡種了一團翠竹,天氣暖和起來總有一些鳥清晨藏在竹葉裡叫喚,紅姜從廚房拿了些米灑在地上,它們經不住誘惑,便時不時落下一兩只來。
瀏陽看著景緻,淨室裡洩了一地光輝,他心裡暗自責怪自己,太心急了,不該如此的。
方景緻卻像是沒有聽出弦外之音,在她眼裡,瀏陽是和她沒有關系的,雖說多了一點交集,也應當是感謝之情。
於是便笑了笑,帶著些戲謔地意味:“你見到那杜小姐了?我早聽聞她是個美人。”
“我並未細看。”瀏陽聽她轉開話題,深以為她不願再談,又拿出慣常的姿態垂首,“昨日聽小姐吩咐和她見面,我只聊了生意上的事。”
“杜小姐家中在催她成親呢,你也是個好兒郎,或許生意往來上,你們能有些緣分。”景緻想起昨晚瀕臨死亡的感受,還是沒忍住又開口。
瀏陽動作一頓,連著心跳也滯了一拍:“我不想,我不想去旁人的地方。”
“你現今是萬福鋪的掌櫃,日後卻絕不止於此,怎會是旁人的地方。說不定再過幾年都是你的地方了。”方景緻想著原劇情,自然而然地說到了這兒。
瀏陽還想說些什麼,聽見腳步聲便止住話頭。
綠樹見瀏陽次數少,只匆匆瞥了一眼便低下頭:“小姐,三小姐來了。”
景賢跟在身後,揹著小小的布包,也看了瀏陽一眼,向著景緻認真行了個禮:“姐姐,昨日端午,我和母親一起做了艾草香包,可以安神助眠的,今天特意給你送來。”
“多謝你還想著我。”景緻看著她,指了指一邊的瀏陽,“這是瀏陽哥哥。”
景賢認真見了禮,把布包遞給一邊的綠樹,坐到瀏陽旁邊的椅子:“瀏陽哥哥長的真好看。”
景緻對綠樹吩咐給景賢上了牛乳和粽子,聽她這麼說,看著瀏陽的臉,忍不住笑了笑:“這話倒是不錯。”
瀏陽面色不變,景賢又發現什麼奇怪事情一樣驚訝起來:“哥哥耳朵好紅,這天氣可真是熱。”
景緻忍不住笑:“你不要逗他。快點吃些東西,別耽誤去學堂。”
“三小姐在去學堂?”瀏陽突然開口。
“是,姐姐和先生都說我比二哥聰明。母親也說學些字和書都是好事。”景賢看見懸掛在花架上的麻雀燈,眼睛便盯住不動了,“姐姐昨日去河邊逛燈會了嗎?”
景緻怔了怔,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是院子裡的丫頭出去了吧,你喜歡嗎?要是喜歡的話讓綠樹摘給你。”
景賢喝完杯中的牛乳,一抹嘴便下了椅子:“謝謝姐姐,不過是別人的話那我便不要了。我去學堂了。”
瀏陽也站起身,撣了撣起皺的袍子:“我也走了。”
“粽子……”景緻被他突然的動作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帶回去,多謝小姐。”瀏陽蓋好食盒,確實如他所說妥善拎著,“和杜家的生意我之後列好細則讓人送過來給您,小姐好好歇息吧,不必送了。”
屋子一時空下來,紅姜進來收拾用過的茶具。
景緻看著那盞已經熄了的燈,腦中想著瀏陽剛才說過的話:“紅姜,那燈是哪兒來的?”
紅姜收著託盤,看了一眼:“是福多昨晚送來的,應當是表少爺送的。”
電光火石之間,從來沒有過戀愛經驗的方景緻像是想到了什麼:“瀏陽……”
“瀏陽是不是生氣我要把他送的燈送給別人了?”
誤以為自家小姐開竅的紅姜立馬眼冒金星湊過來:“小姐,您捨不得把表少爺送的燈送給別人?”
“不啊,”方景緻懵懵搖頭,“我只是想說我不知道,當著面轉送別人給的東西,是我也會生氣的。”
“……這陣子也是時候去了。”老夫人的聲音像從另一個世界傳來,景緻心不在焉的描著手心的脈絡,試圖給瀏陽的行動找到一個最妥善的解釋,他現在要和杜彩鳳培養感情,不應該做這些多餘的事情才對啊。
老夫人聲音放大:“景緻?”
方景緻猛然回神,看向老夫人:“您說什麼?”
“靜安寺。”
“靜安寺?”方景緻這會兒坐在祖母房間的木椅上,身邊的景賢輕輕打著扇子,帶起的風卻有些熱。
“是啊,往年這個時候早該去了,從前你身體不好我便沒提過,”祖母喝了口涼茶,繼續說,“今年你得賜福身體好了許多,下月便是你的生辰了,去拜拜住上幾天總是好的。”
景緻還沒說話,在一邊伺候的黃媽媽率先開口:“小姐,山上可是比家裡涼快得很,如今熱起來您和老夫人覺都睡不好,這事多讓人擔心……”
方景緻嘆了口氣,她確實睡不好,卻不是因為天氣,比起現代都市動輒直沖四十多度的夏天,現在最多三十度又不用工作的日子已經算是舒服的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