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有翁榮,秦知宜才能知曉京中這些複雜的人際。秦知宜想了又想,還是不解:“那她為什麼不怪謝晏,要怪其她姑娘呢?”她的問題引發了三個人長久的深思。
想了一會兒,秦知宜深沉道:“症結還是在謝晏身上,他要不那麼白,京中多少姑娘家能安生點。陸知燕也不用天天盯著別人置氣了。”
“你說得對。”翁榮和鄭雲淑異口同聲地贊同。
在三人身後不遠處,被點名道姓的國公府世子朝聲源看去,面色凝結,一臉莫名其妙。
他身旁的秦少珩朗聲大笑:“謝晏,你看看你惹出了多少風流債,去哪兒都能聽到議論你的。”
回到房間,秦知宜從床頭的暗閣裡取出一個檀木匣子,將匣子抱在懷裡的瞬間,秦知宜鼻尖陡然酸楚,眼前不受控制的模糊。——對她無限縱容寵愛的許娘子離開已經三年了。
平靜了一會兒,秦知宜抱著匣子出了門。
邀請謝晏和小六在涼亭中坐下,秦知宜開啟匣子將一塊半個巴掌大的玄鐵令牌遞給謝晏。
“這塊令牌我總共見過兩次,第一次是十三歲的時候,那時我娘剛從嵐城回來,我倆一起睡。”秦知宜說著,目光落在手腕的鐲子上,“這是我們的習慣,每次我娘出遠門回來,我們都要一起睡兩晚。”
“那天我抱著她的時候被硌到了,就從她身上摸出了這塊令牌,她說是向鎮國公獻上木流牛馬圖紙有功,國公爺賞她的,以後有解決不了的難處可以向鎮國公求助三次。”
“第二次就是三年前,它和我娘給我準備的其他東西一起作為遺物送到了我手中。”
謝晏問,“遺物除了這個,還有什麼?”
秦知宜的目光從手腕上移開,笑道,“那就多了,我手上這只花絲手鐲、多寶閣上的小玩意兒、話本,好皮子好料子……路上只要看到好東西或者新鮮玩意兒我娘都會帶給我,總共幾大箱子呢,牛馬令是塞在裝話本的箱子裡的。”
她笑了下,“要說有什麼特別的,就是人回來了,卻依舊給我帶了一封書信。”
那不就是遺書嗎?一般遺書裡線索也最多。
小六動了動唇,話卻不太能說出口,眼前的姑娘雖一直笑著,卻莫名讓人覺得難過,跟剛剛裝模做樣的委屈完全不同。
還是謝晏足夠冷硬,公事公辦的問,“遺書方便給我看看嗎?”
秦知宜從匣子裡拿出遺書遞過去,謝晏仔細檢視,遺書不算長,但語氣輕松詼諧,看著“為娘得償所願,死而無憾,惟願吾兒也能達成心願,百年後我們母女歡喜相見。”的結語,謝晏問道,“許娘子的願望是什麼?”
秦知宜眼底泛起笑意,“做可以拯救天下百姓的大英雄,名垂青史。”
看著小六詫異的表情,秦知宜笑道,“是不是挺意外?但那確實是她的願望,她最喜歡的書是《贏好傳》。”
贏好是前朝有名的巾幗英雄,聲望極高。
“所以在朝綱混亂之時,她依然冒險給邊軍送糧,然後為保護糧草而死。”
謝晏難得沉默,小六小聲道,“節哀。”
秦知宜灑脫一笑,“其實還好,就像她信中所說,她這一生足夠精彩,看過大漠孤煙,看過碧海滄波,愛過,恨過,自由過,還有我這麼個漂亮可愛的女兒,最後為自己的夢想而死。‘盡吾志而不能至,無悔矣。’”
“唯一惦記的也就是我了。”
謝晏又問,“你的願望是什麼?”
秦知宜不假思索:“吃喝玩樂,長命百歲,做個快樂的紈絝。”
謝晏:……
她的閨房擦了又擦,擺好了冰盆,人沒在就提前涼了起來。
各式瓜果一應俱全,也請了兩位女醫在家中,都是照顧了她兩個嫂子生産的。
卻說秦知宜,因為情緒不穩,越想越難過,一回到家見了她娘親,就落了淚。
把秦母嚇得不行,忙抱著她在懷裡安慰。
忙說:“我的兒,這是受了什麼委屈了?”
秦知宜嚎啕大哭,控訴:“世子他不滿意我!”
給一屋子的人都聽愣了。
誰?世子?
什麼?不滿意秦知宜?
這是個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