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買了釀橙糕、奶花酥餅、豆娘紙鳶、並蒂蓮的花燈等等。這些小東西倒都沒幾個錢,只是秦知宜買東西的勢頭有如惡狼,看到新奇的好看的東西,就想買來品一品,讓鄭氏她們看得意外。
待一行人離開吃玩集中的地方,來到售賣胭脂水粉、珠釵頭冠及布料的一條街,秦知宜的狩獵才剛剛開始。
這些鋪面的門頭不一定寬大縱橫,但京城到底是京城,天子腳下富貴集中,這些商鋪裡陳列著的,有些連秦知宜的眼睛都認不出來歷。
從波斯、西域千裡迢迢運過來的礦石、香料,製成的眉黛、胭脂。還有新挖的寶石礦出土的彩寶做的花簪。秦知宜從未見過淺紫色的寶石,和她今日的裝扮十分相配。
聽店娘子說,這叫堇青石,是自家的商隊從遙遠西洲的墨伽帶回的,小小一塊寶石,只做了三支,這是最後一支簪子。
稀有又金貴的珠寶自然是昂貴的,但秦家最不愁的就是金銀錢兩。秦知宜豪擲六百兩白銀的銀票,將其斬為己有。
好看的首飾人人都喜歡,但當鄭氏和鄭雲淑聽到店娘子報價時,臉色全都凝固在了臉上,再聽秦知宜一句“給我仔細裝起來”,瞳仁與眼睫都在微微顫抖。
六百兩白銀,在鄭氏來看,那是謝府上下能嚼用四五年的巨額錢財。在鄭雲淑來看,那是三品官員家庶女的出嫁嫁妝,還要更多。
但是此時,六百兩只是秦知宜毫不猶豫買下的一柄花簪。秦家有多富貴,在這一刻才讓鄭家兩姐妹感受到具體。
然而就在店娘子要應聲時,一道急促的輕呵從通往二層的樓梯轉角傳來:“慢著!”
幾人回頭,看到一群年輕的姑娘帶著丫鬟僕婦結伴而來。為首的兩位衣料昂貴樣式時興,打扮得也精緻,不知是哪家高門的貴女。
方才呵止人的那位,走近前來,看一眼即將要被包上的花簪,又瞟了眼秦知宜,眼神犀利。
她略抬著下巴,沖店娘子揚聲說:“我才聽說你們毓寶閣出了件難得的首飾,今日得空趕來。現在還未交易完成,是不是得優先老主顧?”
雖然這花簪還未交易完全,可口頭上已是說好了的。店娘子為難語塞:“秦姑娘,這……”
看店娘子怯然猶豫的模樣,秦知宜就知道這姓秦的貴女身份不低,她得罪不起。並且還是“老主顧”。
這首飾要是一般的東西也就罷了,秦知宜初來乍到,不好得罪人。但今天她對這堇青石的花簪一見驚豔,喜愛非常,又佔著先機,心裡自然不願割愛。
秦知宜從容不讓:“怎麼沒有交易完成?我說要買,夥計說要賣,那就是我的。銀票都已備好,又無賒賬,這裡所有人都是見證,不要歪曲事實。”
那姓秦的貴女立即反駁:“沒送到你手裡,就不是你的。”
她的好友也站出來說話幫襯:“就算買了也有退的,誰知道你銀票夠不夠,會不會反悔。說不定早就反悔了,現在正嘴硬呢。”
在秦知宜說要買後,桑荷沒多久就將銀票備齊了,聽旁人誹謗秦知宜買不起,桑荷立即就要將銀票送到店娘子手裡去。
卻不料,記起事後的鄭氏忽然變了臉色,小聲同謝氏提醒:“這姓秦的姑娘,是武威侯,驃騎大將軍的曾孫女秦相宜。”
謝氏聽了來頭,臉色也變了。封侯的一品武將,且聽起來軍權在握,如此鼎盛的勳貴之家,難怪這姑娘如此跋扈。因為她背後的靠山,讓她有橫行霸道的資本。
盡管謝氏也不願讓女兒退讓,但對方來頭不小,才剛來京城就得罪這樣身份的貴女,只怕會影響秦知宜未來與京中姑娘們結交。
秦知宜聽到了舅母的話,她是聰明人,不會因小失大地給自己添麻煩。但這口氣,一時半會誰能咽得下。
一直沒動靜的鄭雲淑向她靠近,輕聲勸說:“阿宜,暫且忍一忍,我們得罪不起她們。”
秦相宜幾人察覺到對方減弱的氣勢,猜出來臉生的幾人惹不起她們,底氣更足了。另一名女子催促說:“怎樣,讓還是不讓?”
秦相宜上下掃了秦知宜一眼,傲聲道:“我需要她讓?張娘子,她出多少錢,我出雙倍,這生意,你們毓寶閣是做還是不做?”
“威逼利誘”四個字,給這位武威侯的曾孫女演活了。
不料,本該感到難堪的秦知宜,卻露了個笑秦,大大方方沖秦相宜說:“秦姑娘,別這麼浪費銀錢,我六百兩買的,你給我八百兩,我把它賣給你,你省個四百兩不好嗎?”
結果明日竟然休沐!
哪裡也不用去,是嗎?老閽將拜帖遞給門房旁曬太陽的婆子,讓她徑直送到後院六姑娘的淸音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