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年紀相仿的年輕女子,兩人聊過幾次之後就熟稔了起來。
謝琳琅看她閑來無事總喜歡捧著一卷書看,就道自己從前也買了好些閑書,其中有幾本是周家姑娘重點推薦,從京中帶回來分給小姐妹的,也一併拿來給知宜。
知宜也笑著道了聲“好”,又問道:“這個周家姑娘可是前些日子母親得了誥命的那個?”
“是她。”謝琳琅道,“聽說是周大人這幾年官運亨通,又在年知的河患治理時立了功勞,聖上感念周大人忠心,將周夫人原本的五品誥命升格為了三品誥命。”
說到這裡,謝琳琅沖著知宜溫婉地笑笑:“我雖只上過幾天閨學,沒多少見識,但也能看得出二哥和崢哥兒都是有能耐的,日後定然也會給嫂嫂掙個誥命回來。”
聽說誥命夫人不光說起來好聽,五品以上的誥命夫人還有俸祿拿,也是實打實的實惠。
名譽什麼的倒還罷了,每月都能拿俸祿這事讓知宜聽得有些眼熱,但還是擺手道:“個人有個人的命,命裡沒有便也無法。”
等謝晏和謝崢攢夠了貢獻掙來了誥命,她大概跟謝家都沒什麼關聯了。
命裡沒有的,羨慕也沒用了。
這是知宜和謝崢第二次在一起吃飯。
第一次是知宜生辰宴被人放鴿子,第二次就是謝崢胃疼需要喝粥養胃。
這麼看來,頗有幾分難姐難弟的感覺。
這並不是謝崢第一次到正院來,但看得出還是有些拘束。
但到底是長身體正能吃的年紀,又餓了這麼整整一天,謝崢用起膳來也毫不含糊,幹掉一碗海鮮粥和兩碟醬菜後,又吃了大半盤的蒸排骨,最後更是連糖醋小排裡的山楂都吃了個七七八八,把周嬤嬤眼睛都快看直了。
一口氣風卷殘雲吃了這麼多,謝崢也有些不太好意思,飯後喝陳皮蒼術水消食時,又回到了方才高冷拘謹的樣子。
知宜看著桌上的殘羹冷炙好一會兒才回神,對著謝崢問道,“你每日去老夫人那裡請晏後再折回房中用膳,時間真能趕得過來?”
謝崢“嗯”了一聲:“來得及。”
“那哪兒來得及?”周嬤嬤有些心疼的打斷道,“我也是今兒問了輕塵才知道,廚房那邊為著圖省事,早膳大都準備些餑餑糕餅送過來,粥類也不過就是些簡單的白米清粥而已,等請晏回去八成都是涼的。早上跑這麼一路回去,再用些涼的飯菜,脾胃可不就出問題麼?”
“嬤嬤說的是,我方才也在考慮這事。”知宜應道,“晏不能不請,學也不能不上,但這麼下去的確不是個辦法。正院離東門更近,早上又有小廚房送膳,不如以後崢兒就來正院用早膳吧。”
“是。”謝晏應道,“這事的確是我考慮不周。”
“她們都說你不看重秦氏,倒也不止因著這一件事。你剛成婚就匆匆回京,留了她在府裡,外頭難免諸多猜測。”老夫人道,“你在京城這麼多年,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也不成,她如今身子也好了,乘車出門想來也無礙。你這次回京,可有什麼其他打算?”
謝晏沉吟道:“祖母的意思,是讓我帶秦氏回京?”
大概兩刻鐘前,知宜接到周嬤嬤來報,說二爺回了府上,此時正要去往寧壽堂請晏,二夫人可要過去看看?
知宜匆匆換好衣服趕來,遠遠聽到謝老夫人和謝晏在說話。
老夫人口氣很十分少見的嚴肅,大概是在對著孫兒訓話。
知宜覺得有些奇怪。正院西南角的倒座房內,郭嬤嬤提著兩盒點心敲門走了進來,遞給周嬤嬤身邊服侍的丫頭薰兒。
“大夫人孃家送了好些直隸那邊新制的瑤柱,夫人想起來老姐姐你素日也愛吃這些鮮的,便讓我揀好的一份兒送了過來。”
周嬤嬤笑著示意薰兒將禮物收下:“多謝,你家主子有心了。”
“咱們老姐妹多年,我也不跟你說虛的。大夫人為人一向妥帖周全,有什麼自然忘不了老姐姐。”郭嬤嬤道,“只是一樣,她那孃家小兄弟念書的事,還煩請你多盯著些。”
王姒孃家也是青州本地人,父親去年升職去到保定府為官,帶著家中妻兒一併去了直隸。
依著王家現如今的情況,在本地找一處不錯的私塾念書並不算難,但人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就總想著更進一步,加上保定離得京城又近,就起了託謝晏晏排去京城官學念書的心思。
之前王姒已經為著這事來找過謝晏一次,謝晏雖然答應了,但一直沒有再給反饋,王姒怕多提及此事反而招致謝晏反感,所以想讓周嬤嬤幫著提一嘴。
如今謝晏是謝家當之無愧的家主,周嬤嬤作為謝晏的乳母,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掌管著二房的大小事務,自然水漲船高。
如今她在府中的地位低於老夫人,但要認真論起來,應該還是略高於大夫人王氏的。
畢竟她能在家主那裡說上話,大夫人可說不上。
這也是王姒願意讓郭嬤嬤放低身段來討好的原因。
周嬤嬤也知道自家少爺的性格,對大哥大嫂一家雖然沒多少感情,但念著一家人的情分,也一直還算照顧,能幫則幫。既然應承下來的事就一定會辦,便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燻兒送郭嬤嬤離開後,回來對著幹娘周嬤嬤一臉羨慕。在她看來,做下人能混到周嬤嬤這個份兒上,能讓旁的主子都禮敬三分,也不枉了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