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滄瀾對匆忙趕過來的蕭沅表示出疑惑,也出言替她介紹道:“帝卿,這位是蕭掌櫃。”
羅湜早就聽說過這個人,朝蕭沅點點頭,只是現在情況緊急,他又實在狼狽。
蕭沅看了他們眼,顧不上禮節,直言問道:“還有人呢?”
那眸子在漆黑的夜裡,泛著暗沉的光,像頭蓄勢待發的野獸。
“對了!黎二公子,”柳滄瀾腦子轉得快,趕緊道,“我們原本一道,他落在後頭被斷牆堵著了。東北角,你們快去看看!現在府裡還有火藥在炸,裡頭可留不得。”
得了行蹤,蕭沅也不再廢話,頭也不回逆著出逃的人群沖了進去。
危險除了不知會在哪處爆起的炸藥,還有遺留下連片的火,原本堆在府裡打算建造的材料此刻全成了燃料。
黎清歡漫無目的地逃,心頭惴惴,最後被圍在火海裡頭,哪邊都出去不得。
這像是對他之前縱火的天降懲罰。
黎清歡失力坐在原地,亂成麻的腦子裡只剩下一個人。
他昨夜同蕭沅說了會來帝卿府,不知她有沒有上心,會不會來救他,或者見著他的屍體好心替他收個屍,買副好棺材埋了。
胡思亂想間忽聽有人喚他名字,黎清歡趕緊擦擦淚回應。
蕭沅踹開擋在面前的木板石塊,沖進早已看不清原狀的廢墟裡頭,就見黎清歡哀哀沖過來抱住她,問她,是真人還是死前的幻覺。
蕭沅無語,頭頂是被火光照亮的夜空,閃爍著幾顆不顯眼的星,原本就一個人出不去,現下變成兩個人全出不去了。
火勢愈盛,沖不出去蕭沅只能拖著黎清歡往裡走,看能不能尋個門路。
黎清歡還在抖,還多了點兒對蕭沅的愧疚。
前頭是死路,後頭的火雖然還沒完全燒進來,遲早的事兒。
也頭疼著急,但蕭沅大風大浪見慣了,心態更穩當,幹脆攬著人停了下來。
“我早說了,就你克我,見著你總沒好事兒。”蕭沅貼在他耳朵邊上說得溫情。
危機時刻,黎清歡聽在了耳朵裡難受,但還是無法排解此時生命即將到盡頭的恐懼,錘她帶著哭腔氣憤道:“那你為什麼還要來救我,反正我爛命一條,死了也沒人會傷心。”
蕭沅堵了他的嘴,不叫他說這等自輕的話。
黎清歡也自暴自棄,仰起頭回應得激烈,不懂蕭沅為何大難臨頭還要與他做這種事情。
可身體感受著火焰的沖襲,灼熱難耐,他在蕭沅懷裡,四肢纏著她矯健的腰背,又痛又爽,撕心裂肺放縱的快感。
也許正是命懸一線,才該做這些。
禮義廉恥,身份地位,在生死麵前哪兒還顧得上。
所有隔閡都消失了,只剩下你和我身體相纏,最原始無上的快感。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她朝黎清歡眨眨眼。
兩人年紀相差不算小,即便是情人關系,蕭沅在黎清歡面前總是長輩樣兒,難得做如此青春俏皮的舉動,一下逗樂了她的小人兒。
兩人抱著滾在石板地上,彭咚兩聲,撞擊到一處凹凸不平牆壁,四條腿亂磕。
壁門應聲而開,翻滾的慣性帶著兩人滾落一道斜坡,又悄然閉合。
裡頭是個暗格,藏在地底下再不見火光,漆黑一片。
這道坡不算長,蕭沅先護著黎清歡的頭,待抬起狼眼環顧四周沒覺出危險來,才拍拍身上的灰,把黎清歡給拉了起來,燃上火摺子。
沒滅。
黎清歡躲在蕭沅身後,既怕也好奇,問:“這是哪兒?”
她們落在一個平臺上頭,前面還有一條不算窄的甬道,布滿灰塵蛛網,當是好多年未有人進來過,不知通往何處。
等她們站定,頭頂又傳來幾聲悶聲爆響。
蕭沅伸手探了探,周圍石壁堅固,上面的火應該波及不到此處。
她們暫時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