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院子的路上他遇到了劉三寶,扯著個粗重的女人當在路邊。
明裡暗裡火辣辣地打量,對他指指點點。
那女人頂著同劉三寶相似愚笨的臉,直盯著他的臉發呆,糟亂發黃的衣襟又順流下幾點水漬。
黎清歡側過頭,無比厭惡覺得難堪。
一直以來那份不安隱隱探到了底。
他想過沈則定會在他嫁人這件事上做文章,沒成想沈則比他以為的還要惡毒千倍百倍,喉嚨裡頓時比吃了顆蒼蠅還惡心。
劉三寶見女兒喜歡更是急切得不行,當夜邊給沈則捶背邊讒言道:“主君,我瞧著黎清歡光關著還不安分,不若早些成了事,免得夜長夢多。”
他那女兒三年不見大了不少,不知從哪裡看來男女那檔子事,但因著痴傻一腔火氣無從發洩,脾氣也愈發暴躁,不早些娶個男人在家拴住容易在外生事。
沈則哪能不懂劉三寶的意思。
他瞧不起劉三寶,有時候卻不得不倚仗這個蠢驢般一根筋的男人,能替他辦事就行。
沈則拍怕他的手誘道:“這事說來也算你我兩家結親,萬事你看著辦就好。現下我只當不知道,到時候妻主追究起來我也好搪塞過去。全是她那個庶子不安於室釀下的果,鎖在家裡都不頂用,非要和自家下人勾搭在一起,覆水難收。”
劉三寶聞言欣喜若狂,只道沈則把如何處置黎清歡的權力全部都交到了他手裡,真是要許了當他女兒夫郎的。
因此他心裡再也裝不下其他事,第二天就急著趕回家安排起來。
離莊外二裡地的瓦房開始掛紅綢,置喜字,熱火朝天辦了起來。
一天功夫簡陋的臺場就搭好了,至少像模像樣。
這婚禮屬實倉促些,但一時委屈哪抵得過後頭的大富貴啊。
與此同時,蕭沅也帶著不少禮,收拾齊整上了黎府的門。
她黑色裙袍外罩同色雲紗,暗紅色束帶繡著銀紋落於腰腹間,頗顯華貴。
未怎麼打理過得卷發也用心以流蘇束在腦後,幹淨利落。
鳳眼輕挑,眉目間滿是風流意氣,當真是個清俊娘子。
輔以精猛颯爽的身姿,不容人忽視的軒昂氣勢。
沈則也是頭回見她如此打扮,乍一眼差點沒識出是蕭沅,若不是那分明的異族長相,還當是哪個高門貴女。
“呵呵,蕭女君。”沈則嘴角一抽。
雖打扮得人模狗樣,蕭沅出口還是一如既往,怪道:“沈君郎兩日不見,怎麼好似不認得在下了。”
“怎麼會呢,我還擔心著女君,正要派人探你訊息去呢。”
蕭沅也沒戳破他過河拆橋之舉,大剌剌坐下,招待起自己來。
翻開待客的茶杯,提壺倒了一盞,蕭沅笑道:“那我就不客氣,剛好到點到府上來蹭頓便飯。沈君郎不知,那牢裡的飯實在難吃啊!”
沈則維持著面上的冷靜:“蕭女君突然造訪,府裡也沒準備,不如...”
蕭沅擺擺手:“沒事,沈君郎你我也認識不少時日了,當是知道我是個粗人。之前軍營裡頭也一同啃過饅頭喝過粗粥,簡單叫下人弄些飯食就好。”
“女君不嫌我招待不周便好。”沈則咬牙,對蕭沅的厚臉皮早有見識。
不一會兒黎霽懷也聞聲過來,見到蕭沅不免心生悸動。
任誰見了這樣相貌堂堂的女君不深陷其中,而且在這一路動蕩中他本就亂了心。
他真心實意道:“見蕭女君安好,我便放心了。”
全靠自己逃出生天的蕭沅眯眸垂看他:“讓黎公子憂心了。”
大概蕭沅挑的時間剛剛好,膳食很快布上桌,三人落座。
蕭沅拈起筷子準備夾菜,又略一頓收了手,忽道:“黎二公子不來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