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如今尚有能力護她。
拓跋呈勢在必得地松開被角,深深地睨視她一眼,旋即轉身走至門口前。
他低聲吩咐下人:“好生照顧娘子,近日外面動亂,不要讓她一個人出去受傷了,不然拿你們是問。”
“是。”侍從們誠惶誠恐地俯下身。
拓跋呈淡睨著他們,滿意地闊步。
而房中的謝觀憐聽見拓跋呈在門口囑咐的話,秀眉輕蹙,轉眸打量屋內的陳設。
這是謝府,她曾經的閨房,現在謝府落在他的手中,那府上的人呢?
“娘子,請喝藥。”侍女跪在地上,雙手將藥舉過頭頂。
謝觀憐回過神,將她扶起來,“不用跪著,坐這裡。”
侍女順從地坐在木杌上,端著藥碗服侍她飲下。
雁門謝氏曾在前朝時輝煌過,又是百年根基計程車族,即便近年落魄了,府院仍舊維持原本的富麗堂皇。
拓跋呈緩步行在院中,心忖日後如何安頓謝觀憐。
此前他以為謝觀憐已經死了,也真心實意地悲痛過,此後便收起心中此生唯一的心動,一心想著宏圖霸業,為此還同意奪得江山後,迎娶匈奴王庭公主為後。
如今謝觀憐又活了,還是傳聞中的巖王之女。
娶一個匈奴公主,他能獲得匈奴支援,以最快速度佔據城池,逼宮秦河,但後世的史書上必定寫的他乃謀反的梟雄。
若是娶前朝王室女,他雖能得民心與前朝遺黨的支撐,名正言順地當上君主,但無上者穩。
兩者之間皆有利有弊,他一時不知如何抉擇,侍從忽地疾步匆匆地行來。
“侯君。”
拓跋呈回神,睨視來人,“何事如此慌張。”
侍從屈膝跪在地上,埋著頭答:“回侯君,聖子來了。”
拓跋呈微露詫異,轉著板戒腔調疑惑:“他怎麼忽然來了?”
侍從:“奴不知,前來稟明的僧人並未說什麼。”
拓跋呈眉心蹙了蹙,沉默須臾,“帶路,去見他。”
“是。”
匈奴王庭信奉神佛,無數僧人王庭極其受重用,且每隔幾十年便會選一聖子,權力與王室分庭抗禮。
當初拓跋呈不慎被匈奴擄走,若非有這位受人尊崇的佛聖子,他也成不了如今的拓跋侯君,所以他一直對這位聖子心存感激,甚至連娶王庭公主,也是聽從聖子建議。
只是這位聖子雖與他一直有書信往來,而實際上他並未見過聖子幾面。
第一次是在王庭,這是第二次。
古態樓閣,假山依傍涔涔小溪,但見光影明媚,楊柳含霧,遠遠看去一抹雪灰色的頎長身影如入畫般清冷出塵。
拓跋呈面上帶肅地走過去。
青年佛子聞身而轉,雪色僧袍似被渡上一層柔和的光,讓四周景色都彷彿黯然失色。
可見他頭戴帷帽,面戴蓮紋面具,整個人從頭至腳,所有的肌膚全都籠罩在寬松僧袍中,只露出一雙悲憫眾生的眸子,以及流暢下頜之上的殷紅薄唇。
那便是王庭聖子,傳聞中見一面猶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