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憐聽見他的話,後悔剛才那一巴掌打輕了。
她弓起背脊,雙手往前叩住桌沿,整個人懸空如水中蘆葦般蕩漾,喉嚨被迫發出斷斷續續地輕哼。
這一頓飯吃得她快撐吐了。
窗外的月上東牆,夜鶯偶有幾聲脆鳴,沈聽肆將她身上沾染的麝甜洗去,又將床鋪上被打濕得不能再用的被褥都換了。
兩人相擁而眠。
而臨近午夜,門外忽有下人傳報,道是有什麼人逃了。
沈聽肆聞聲從夢中醒來,側首低聲喚了她一聲:“憐娘。”
謝觀憐聽見了,沒有動。
他坐在身邊凝目打量她許久,才悄無聲息地下榻,起身披上外裳,拉開房門對門外之人噤聲。
門口的小嶽忙憋住氣。
沈聽肆側首看了眼被屏風隱約擋住的暗影,關上門,問道:“何事。”
小嶽低聲道:“家主,人不見了。”
沈聽肆聞言稍頓,想到屋內的謝觀憐,隨後打算親自去看一眼。
而他前腳剛離開,床上沉睡的人驀然睜眼。
謝觀憐從床上下來趿拉著木屐,坐在妝案前攬過銅鏡,打量鏡中的自己。
面色微紅,眼底泛起青,一副縱慾過度的喪氣。
她猛的將銅鏡蓋在桌上長嘆,再這樣下去可不行。
不能一直被他藏在房中,而且現在她很擔憂小霧,一定得想辦法出去。
謝觀憐目光轉動,落在之前被拆卸過的桌子。
其實她會撬窗。
曾經她犯病後總愛偷去寺廟,兄長發現後會將她關在房中,有時一關便是好幾日,那時她表面裝乖認錯,實際時常會撬窗出府。
可自從上次她撬窗想要逃,險些被他撞見後,她便不敢再動桌腿,猶恐被他發現,然後將房中能撬窗的東西都收起來。
而這個時辰沈聽肆忽然被叫走,一時半會應是回不來。
現在或許她可以再試一試,不能總是這般倒黴,次次被抓住罷。
謝觀憐捲起長袖,提起衣擺蹲在桌子下,開始拆卸。
走,她必須要走。
得益於沈聽肆不喜在院內放人,且她一次都沒有表現出要逃,他離去時也沒想過讓人守在外面,所以她很容易便出來了。
外面的殘月朦朧,落在烏黑的發上形成清冷的玉色。
謝觀憐提著寬大的裙擺,小心翼翼地踏著月色,美眸警惕地打量著天邊的月,仔細辨別方向。
大門她是不能去,可後門應該容易,上次她出來過一次,還記得方位。
她朝著月亮落下的方位跑去。
一路都沒有人,黑夜詭異得令她心慌,因為不熟路,她一路跌跌撞撞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天邊泛起白肚,幾聲雞鳴初響起,她疲倦地抬著虛軟的腿,終於找到了後院在何處。
剛一走去便被人拉住。
她險些失聲尖叫。
“觀憐,是我。”
熟悉的聲音。
謝觀憐顫著眼轉頭,透過月色看清男人臉上的傷,還有沾滿血的衣裳。
“月白,你……”
沈月白松開她,握住她的雙肩,道:“此處不好多說,我先帶你出去,然後再與你細說這這段時日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