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姚黃 悟因,我晚上一個人不敢回去……
偏生他眼下又需要沈氏相助。
拓跋呈想著前後利害關系,冷麵勉強勾起一抹笑,點頭道:“既然沈郎君今日有事,那我們便晚些時候再議論,等你有空了也不晚,本侯大約這段時日都會在迦南寺,有的是空閑。”
沈聽肆聽出他話中之意,不置可否地揚眉,揖禮後起身離去。
僧袍緩緩消失在門口。
拓跋呈倚在窗邊,盯著那道楚楚謖謖的背影融入白雪紅梅之中。
不知是否他的錯覺,這位斯文佛子恰好從殘留在地上的紅梅上踏過,豔俗的花瓣深陷雪中。
既人都已經離去了,拓跋呈再留在這裡也無意義,想起方才在地下的那女子,鳳眸微眯,冷嗤一聲,遂起身離去。
出了幾日的豔陽,竹林的雪隱約有融化之意,小溪的水流潺潺,有幾只幼小的可愛東西趴在邊上飲水,尖耳聽見有人踏雪的‘咯吱’聲傳來,全都急急忙忙地四處散開,雪地上留下串串淩亂的腳丫。
青年佛子面容溫和,順手從林中拾起不知是被什麼猛禽撞倒的竹子,緩緩朝著竹林小舍走去。
還沒有越過竹橋,他若有所感地側首,腳步驟然停下,漆黑的眸子波瀾不驚的定定凝望,立在院中的那一抹素淨的身影。
身著素裳的女子頭戴罩住半身的帷帽,站在院中探頭往屋內看去,似乎在尋找人有沒有在。
沈聽肆時收回視線,清瘦修長的手指握住竹子,繼續拖著沿路走去。
還沒有走近,院中的謝觀憐就發現了他,肉眼可見的歡喜,從帷帽中伸出手對他揮手,廣袖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在柔光下竟比白雪都還晃眼幾分。
他默不作聲地走進去。
“悟因!”謝觀憐提著寬大的裙擺,想朝他奔去,可又礙於身份,最後矜持又輕快地蓮步而去。
“檀越。”他手中拖著九尺之長的竹子,不好揖禮,便頷首示意。
謝觀憐對他欠身,腔調難言雀躍:“悟因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語氣自然得兩人好似相識許久。
謝觀憐頂著青年略顯古怪的目光,兀自走到院中的石桌面前,用帕子將石凳上殘留的水都擦拭幹淨,然後再坐上去,乖順坐著等他。
沈聽肆並未因為她在這裡,而放下手中的事,拖著竹子踱步至不遠處。
放下竹子後,他捲起袖口,露出的手腕與一小截小臂,在透白的肌膚下青筋鼓得很有力量的美感。
這不是一雙抄經唸佛的手臂,倒像是常年習武練功才能養出來的手。
謝觀憐單手撐著側臉,一眼不眨地盯著他只露出合理範圍的手,很難移開眼。
尤其是想起剛才,他雙手拖竹竿的樣子,她竟莫名覺得那長身玉立的身姿,比周圍的屹立風雪中的竹樹都有韌勁。
只是……
謝觀憐看見他手持砍刀的姿勢,目光微妙一變。
這架勢……好像不太像是在砍竹子,反而像是將人按在木樁上,一砍刀一顆頭。
她被自己古怪的念頭嚇得背脊發寒,連忙顫著眼睫去看他的臉。
待看見他悲憫渡人的神態,高懸的心才緩緩落下。
這分明就是悲天憫人的佛子面容,怎會是剛才幻想的變態殺人魔。
謝觀憐不再看他的手臂,專注盯著他那張皮相出色的臉,一時間忘記了移開。
被她如此毫不掩飾、直勾勾地盯著,沈聽肆薄唇微抿,無心思砍伐這些竹子,遂放下砍刀,站起身。
謝觀憐見他似乎忙完了,忙不疊地上前將從袖中拿出的帕子遞過去,“悟因,擦擦手上的竹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