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看守倉房的官差開始頻繁聽見倉房裡傳來異響,不但如此,他還曾經親眼目睹倉房裡出現怪異黑影,眨眼間就不見了。
衙役們私下都說,那批拉回來的明器本就不幹淨,先害死了那九個走地仙,現在,又禍害到了州署裡。
而等到這個訊息傳到王杆耳朵裡,他愈發確定徐大膽恐怕是遭了祟,果不其然,不久後,戒了酒的徐大膽便重新開始喝酒了,而且,喝得遠比先前要兇。
徐大膽果真是被那東西纏上了。
就在徐大膽變得疑神疑鬼的同時,倉房裡的聲響消失了,無論是什麼附在那些明器上,如今,它們都去了徐大膽那裡。
之後的事,王杆先前並未隱瞞。
徐大膽告假回來後好轉了幾日,但很快便失蹤了,一月後,被人發現死在了河裡。
“大人,真就這些了。”
王杆說完這一切,面色忐忑道:“當時我們都覺得,徐大膽要不是被那明器上的陰魂纏上,要不就是被那九個死去的走地仙捉去當了替死鬼,生怕他又來纏上我們,所以,就一起湊了錢,將他好好下葬了。”
這麼說來,徐大膽拿走的那尊佛像,其實是個贓物。
許是因為在一眾明器中,徐大膽只認識那尊彌勒像,便趁亂將它藏了起來,還險些被王杆發現,為了掩人耳目,他不得不裝作若無其事,反倒讓王杆誤會他是碰到了“髒東西”。
而他之所以被盯上,難道也是因為他拿走的是個贓物?
曹野立刻便想到了。
此物來歷不明,或許早就被人盯上了,害死了那九個盜墓賊性命,卻不想就在這時,有人聽到了異響,官府找上門去,東西也落入他人之手。
而為了找回這尊佛像,他們先是來到了官府,造成了所謂鬧鬼,隨即又去找了徐大膽,最後,便輪到了李老爺。
這些贓物,到底是什麼來歷?
曹野眯起眼,問道:“那些查封的明器呢?”
一旁的劉大人聞言面露難色:“其實,在徐大膽失蹤不久之後就發生了五通慘案,當時的知州一時也就沒顧上這事,然後,五通案又鬧去了京城,或許是因為擔憂一年之間發生的命案太多會惹來非議,當時也就……”
“膽子還挺大,這麼大的案子都敢不上奏?”
曹野暗中冷笑一聲,心想這越州官府裡的官個個精得流油,當年怕得罪五通訊眾,差點將李猊打死,想逼她承認五通無罪,結果到頭來竟還不止是欺下,還有瞞上,為了不叫朝廷察覺越州治理欠安,這樁死了九個人的離奇命案,竟是被藏了足有十年之久!
他的語氣不善,劉大人雖是後來的,但也知此事若不處理好,倒黴的便是他,慌忙交代:“但那些贓物下官從未動過!至今還放在倉房,大人若是要查驗,現在便可以查驗!”
說罷,他讓王杆帶路,領著曹野去了存放贓物的倉房,因久未打理,倉房內灰塵黴味極大,曹野方才大病過一場,實在不敢在這時亂來,思來想去,還是讓人將等候在州署門口多時的孔雀等人直接叫了進來。
“終於捨得把我們放進來了?”
一晚過去,孔雀眼睛還未完全消腫,一看他站在堆滿了東西的倉房門口,頓時沒好氣道:“不要告訴我又是把我們叫進來當苦力的,前頭都挖三次墳了……”
曹野笑眯眯道:“這在官府之中,哪兒能叫你們挖墳啊,只是這裡頭灰實在太大了,萬一我進去倒下,手邊總得有個大夫。”
南天燭心直口快:“這不是很好辦,你要進去看什麼,直接叫他們拿出來不就好了?”
聞言,曹野卻只是不鹹不淡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王杆,佯裝嘆氣:“怎麼辦呢,誰叫越州人精明,本官也是被騙怕了,這才不得不凡事親力親為啊?”
他這麼說,勾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從懷中掏出她備用的紗巾給曹野繫上,又道:“他病剛好,小心點也是對的……孔雀,他現在不吃藥丸,就全靠你了。”
說罷,勾娘將倉房門窗敞開透氣,趁此機會,曹野也和幾人說了那九屍案,眾人等了足有一炷香時間,這才讓王杆領著他們入內,很快,便在一處犄角旮旯裡找到了一隻髒兮兮的麻布袋,怎麼看都不像是用來裝明器的。
曹野皺眉:“不是說都是些古董嗎,你們就這麼裝?”
“說是古董,但這些東西看起來實在是不祥……小人也不好說,大人,您還是自己看吧。”
王杆說著,解開那個麻布口袋,而隨著南天燭手中火燭照上去,她溜圓的眼睛瞬間睜大,倒吸一口氣的同時厲聲道:“這些鬼東西……你們是從哪裡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