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神火將軍。”
而這一回,孔雀幾乎立刻冷冷說道:“母親不信鬼神,我也不信,她的佔蔔之所以錯了,不過是因為她的時候到了,並非是因為神火將軍即將歸位,這才降下那場雪崩……在那行醫死後,我去蜀州查無根肉,便是因為我無法忍受有人吹噓神火將軍種種神通,我想要證明,母親才是對的,這世上只有天地自然,神從來就不存在。”
“你……”
第一次,孔雀話說得如此直白,一旁的南天燭不由睜大眼睛倒退一步。
她沒想到,面前之人竟是烏梁世子,當年,若非是烏梁屢屢進犯,阮雲夷不會年紀輕輕就喪父喪母,更不會為了奪回失地,慘死在灰窯嶺下……
想到這些,南天燭再也無法忍受,猛地推門出去,動作之快,便連勾娘都沒攔住。
很顯然,即便孔雀沒有一點烏梁世子的樣子,對他的出身也是厭棄大於驕傲,但他骨子裡畢竟流著烏梁的血,而他的父兄更是直接導致阮雲夷身死的罪魁禍首。
此事便是曹野也需要時間消化,更別說是向來尊崇阮雲夷的南天燭了。
“勾娘,你去看看小蠟燭,聶言剛走,可別再弄出什麼事端。”
曹野看了勾娘一眼,後者會意,立刻追了出去,而曹野揉著眉心嘆氣:“你也是心大,要知我們三個可都是隴人,你這個烏梁世子輕易便將身份告訴我們,就這麼不怕死嗎?”
孔雀抿了抿嘴,俊美的臉上終是浮上一絲忐忑:“那事到如今,你們難道會把我交出去嗎?”
從小到大他都是獨自為營,沒有兄弟,沒有友人,除了母親以外,從沒有人會長久站在他這邊,以至於孔雀都快忘記被人所救是什麼感覺。
他囁嚅道:“我只是……”
“我知道,你是想要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但是孔雀少俠,你報恩的方式還真是出人意料。”
曹野本以為,為了阮雲夷,自己至少會生氣那麼一下,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若是多年前,阮雲夷因為他身上流著曹家的血就對他避而遠之,那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他了。
想到這兒,曹野只是嘆了口氣:“吃了這麼多苦才把你撈出來,要是回頭再把你交出去,我先前吃的苦不就白吃了?”
孔雀一愣,曹野起身拍拍他肩膀:“我是個沒有原則的奸臣,而勾娘出身江湖,最講義氣,也因此,你現在該擔心的人,應當不是我們。”
而他話音剛落,房門大開,勾娘如同拎著一隻炸毛小狗,將手腳亂蹬,渾身鈴鐺響個不停的南天燭從外頭抱了進來。
她無奈:“我不擅長哄人,不過聶言還在盯著我們,你們要說的話應當不能在大街上說。”
她給曹野使了個眼色,曹野立刻會意:“小世子,你自求多福。”
說罷,他輕巧避開孔雀求助的手,笑眯眯和勾娘出去了,臨末了還不忘貼心地幫他倆關上門。
一時間,室內就只剩下孔雀和已經哭花臉的南天燭。
明明兩人先前吵了一路,但這時孔雀的伶牙俐齒卻彷彿打了結,糾結許久剛要開口,南天燭呵斥道:“你別說話!我不想聽騙子說話!”
孔雀打了個激靈,到了嘴邊的話眼看就要嚥下去,忽然間,門外傳來曹野懶洋洋的聲音:“忘記說了,長得好看要發揮優勢,說不好因為臉太好看,人家說著說著就消氣了。”
而一旁的勾娘這時也補充:“門我們替你守了,別讓她跳窗就行。”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南天燭立刻就反應過來,一個箭步就往窗邊跑,也還好孔雀眼疾手快,攔腰將她拉了回來:“你還真跳啊!”
“不想和你呆在一起,放開!”
南天燭還在氣頭上,惡狠狠揍了他兩拳,力氣不小,只可惜孔雀生得人高馬大,她的拳頭非但沒什麼用處,反倒又讓孔雀抓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