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野猛地扭過頭去,那團紅色的東西還在,而他立刻意識到,宋淵先前所說竟是一語成讖,他們上山頭一晚,就碰上了太和弟子避之不及的惡鬼。
相隔太遠,曹野實在看不清那東西的面目,只能本能覺得,那應該是個人,而他不敢移開視線,直勾勾盯著那東西,小聲問南天燭:“你看得清嗎?”
“這麼遠鬼能看清,只是……他身上多半不是血,沒有聞到血腥味。”
南天燭的鼻子比眼睛靈光多了,她說著,鼻尖微動,卻還是沒能聞到除了房裡那股怪味以外的氣味。
那東西,就像是一團毫無聲息的幽靈,憑空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一時間,草野和南天燭誰都不敢移動腳步,只能在月光下和那血紅之物僵持,大眼瞪小眼。
那真的是藍子文嗎?
宋淵先前說,藍子文死狀悽慘,怨氣極大,為報複林奇,他死後時不時便會在山上現身,使得林奇食不下咽,夜不安眠,最終在逃下山後失蹤。
宋淵還說,藍子文現在多半已經成了殺仙鬼的附庸了……不斷出現,也只是為了使人心神潰敗,這樣殺仙鬼才好趁虛而入。
趁虛而入……指的便是使人害怕,然後做出錯誤選擇?
曹野強忍頭痛思考。
這麼說來,與那東西對峙,或許於他們而言也沒有好處。
想到這兒,曹野輕輕拉住南天燭,兩人屏氣慢慢向後一直退到了廊下,也好在,那東西從剛才起也並未再靠近,只是停在數米開外盯著他們。
哪怕看不清對方的眼神,但南天燭卻仍然給“看”得渾身冰冷,低聲道:“他應該不會過來吧,要不要叫勾姐姐起來?”
“要真是鬼怪,叫勾娘起來也沒用……她是個人,又不是神仙。”
連著幾日都是勾娘趕車,曹野心知勾娘雖不至於像他這樣病倒,但多半也十分疲憊,這才能在這硬如石磨的床上睡得如此之沉。
他想了想:“不過,不是說先前弟子看到也沒被怎麼樣嗎,最多隻是被嚇了一跳,事到如今,我們也只有靜觀其……”
“你們搞什麼呀?大半夜在外頭聊天?”
曹野話音未落,兩人身後傳來嘎吱一聲悶響,有人打著呵欠地從房裡走了出來:“裴野,原本還有你給我擋擋風,這下你起來了,冷風都吹我身上了……”
孔雀困得眼睛都沒睜開,抱怨的聲音周遭二裡地都能聽見,南天燭倒吸一口涼氣,氣得一把捂住他的嘴,而曹野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再一回頭,才發現那個血紅影子竟是離奇地消失了!
“什麼?”
曹野後背出了一層冷汗,下意識想要上前,但緊跟著又意識到,他們如果一起離開,這屋子裡豈非只剩下勾娘一個人?
說來……勾娘怎麼還沒醒?
一想到勾娘平時最是警覺,現在卻毫無反應,曹野心中頓時升起一種不好預感,這下再也顧不上什麼陳規禮數,一把推開了南天燭和勾孃的房門,卻見勾娘還端正地躺在榻上,睡得很沉。
“勾娘……勾娘?”
曹野心知勾娘是他們之中武功最好的,這一路走來,如若沒有勾娘相護,他們三個恐怕都死了不止一次了。
換言之,如果真要做什麼於他們不利的事,就必然要先放倒勾娘才能動手。
眼看他們搞出這麼大動靜勾娘都不醒,曹野心下著急,只能不斷輕拍勾娘側臉,折騰好一番勾娘才終是悠悠睜眼:“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