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再醒來時,曹野人已經身處山下的客棧。
不知為何,似乎自從開始查這些案子,他已經開始熟悉這樣的斷片。
怎麼回事?昨晚他不還在山上嗎?
曹野盯著床頂看了半晌,尚未完全清醒,胸口卻是一陣發悶,他翻身劇烈咳嗽了起來,再一看窗外,天竟已經黑了大半。
他是睡了一天嗎?
曹野高燒剛退,四肢沒有一點力氣,腦中更是茫然一片,一時甚至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如何來到的這裡。
是勾娘嗎,還是……
他正是渾噩,卻聽一聲響動,勾娘拿著晚飯推門而入,見他醒了,她放下菜碟,二話不說便上來摸他額頭,一瞬間女子微涼的掌心終是讓曹野清醒了一些,再開口才發現,他的聲音全啞了。
“我是怎麼……”
“你燒得太高,睡了一天,我把你抱進客棧的,還記得昨晚發生什麼事嗎?”
勾娘扶著他,慢慢喂他喝了些茶水,隨著嗓子裡火燒一般的痛感褪去,曹野的記憶跟著回溯,最終,就像是想起什麼,他頗為震驚地望向勾娘。
“等等,我們昨晚在山上……是不是撞鬼了?”
前一晚醜時,渾身痠痛的曹野在睜開眼的一瞬便意識到無憂真人所言非虛。
山上客房確實粗陋,通鋪鋪了三層褥子的床仍是硬得膈骨頭不說,屋子還在漏風,連夜奔波的曹野身子本就虛弱,又哪能吃的消這個,起身暈暈乎乎地一摸額頭,這才發現他竟是發熱了。
明日還是早些下山吧……這地方再睡兩日只怕他命都沒了。
曹野從小體弱多病,經常在床上一躺就是好幾日,更甚者十天半個月都無法出門,對尋常發熱早已習慣了,見身旁孔雀睡得四仰八叉,他無奈笑笑,終究還是沒把人叫起來給自己診脈,只是安靜下榻,披上外披走出了客房。
發熱不能受風,但是那房裡的黴味太重,也不知是多久沒人住過,光是呆在屋裡,曹野便覺得透不上氣。
也好在,今夜的月亮很亮,夜風一吹,曹野發脹的腦袋總算清醒一些,為不吵醒其他人,他咳嗽也不敢出聲,忍得正是辛苦,餘光裡,遠處的土路上卻似是忽然多出了什麼東西。
什麼……
曹野眼前本就燒得一團迷糊,使勁兒揉了揉眼才看清,那似乎是一團紅色的東西,就站在土坡上,一動不動地面對著他。
“說是藍師弟那一刀捅得極深,一心想死,也因此那把刀幾乎將他自己捅穿了。”
幾個時辰前宋淵同他說過的話清晰回蕩在曹野耳邊,他吸進一口冰涼空氣,胸口癢痛瞬間加劇,幾乎本能俯身要咳。
“別把它引過來!”
忽然間,一隻冰涼軟和的手悄無聲息地從他背後伸了出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屋子裡有股怪味把我燻醒了,我也看到了……別出聲。”
是南天燭。
曹野拼命將咳嗽吞了下去,側目去看,南天燭不知何時也已經醒了,披著頭發站在他身旁,巴掌小臉上一片慘白,很明顯,也給嚇得不輕。
原來,那東西是真實存在的……不是他高燒出現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