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凝視著眼前的燭火跳動,他忽而嗤笑一聲道:“你緣何覺著我會幫你?”
“錯了,你不是幫我,是幫天下人,”紀太師倏然起身踱步至紀翎身後,將手緩緩搭在他肩膀之上道,“更何況,殺父兄之仇,怎能就這般嚥下了?!”
……
光影斑駁間,他眨眼間又聚焦到了營長之內的諸多燭火之上。
紀翎夾起案幾之上的菜,並未含有任何的敬意只是淡淡掃過叔父一眼後道:“畢竟去歲叔父能夠告知於行舟父兄之死的緣由,讓我明白了我真正的敵人原來是先帝。那我緣何要扶持如今這般昏聵無能的陛下?我自當要秉承父王遺志,為天下擇明君!”
紀太師笑著道:“如今大業將成,只差臨門一腳。此番倒是當真對不住你,必定要攪亂了你的婚事,不過你放心往後行舟你想要辦多麼風光的婚宴娶如何嬌俏豔麗的新娘……”
未待紀太師將話說完,紀翎冷冷打斷道:“本王此生只會娶小也一人,至於婚事…未來本王定然會為她補上。”
營帳之內的眾人都在鬨笑著,笑他的傻與痴情,唯獨紀翎獨自啜飲著酒。
他又怎麼會不明白,小也若知曉了他現下在與這群人密謀危及大晉的造反之事,只怕是恨不得立刻將自己親手殺掉。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如今他唯一能夠做的,便是將剩下的這幾日順利、平安的渡過。
倏然,韓王冷不丁問了一句:“行舟,城防圖可送來了?”
紀翎這時才將袖中的城防圖取出由侍從呈於紀太師。
他目光掃過紀太師後淡淡道:“城防乃是本王親自監修,你們按照上面的漏洞進行攻城不會出錯。”
紀太師早已讓京都城內的細作將城防圖拿到了手,所以這圖不過就是檢驗紀翎是否真心想要造反的投名狀。
他查驗果真一般無二後,方將城防圖交由侍從收好,豪邁笑著舉杯對著紀翎道:“行舟辦事,叔父自然放心,甚好,甚好啊!”
紀翎毫無半點迂迴直接道:“竟然今夜無旁的事,本王便先行回城了。”
“城門早已關,本王倒是想知曉你究竟如何回得去?”康王倏然挑眉問道。
“本王好歹在朝中三年,大理寺雖說與京都城防一事未有什麼關聯,但畢竟今年的城防圖是本王監管修繕。深夜因公事出京都城門,旁人只會誇贊本王一句…”
紀翎微微一頓,將蓑衣穿好後道:“辛勤。”
康王看著他消失在營帳之內的背影後啐了一口:“不要臉!”
紀翎回到王府之時,天已然矇矇亮了。
黎明之後,天空翻起了魚肚白,層層疊疊被朝陽渲染的雲以及雨過天晴之後空氣之中散發出人世間最自然的味道。
他命人將蓑衣以及今夜穿戴的衣衫鞋襪都統一於後院處理之後,因快要大婚,不論這一次會有多亂,不論小也知曉後會有多麼難以接受,甚至恨他入骨。
但這便是於他而言報血仇最好的時機。
紀翎稍微休息之後,午膳便去隔壁林府與小也一同用的。
他這幾日顯得心事重重,看向小也的眼神之中摻雜著愧疚與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