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銳縮了縮脖子,低下頭不再言語,他是有點怵沈望危這種人的,平時看上去冷冷淡淡,但一旦發火,就跟十頭驢都拉不回來的倔牛一樣,非要撞得不死不休才行。
但沈望危只吼了這麼一聲,見沒人再繼續打擾他,慢慢安靜下來,旁若無人,繼續給藍遲遲喂藥。
糯米輕輕關上門,吐出一口濁氣。
他的哨兵按住他的肩膀,對著其他哨兵說,“都回去休息一下吧。”
這種時候,最好還是離這病房遠遠的,他可不想他的兄弟們白白送死。
安林緊趕慢趕地趕過來,額頭都出了一層薄汗,“到底怎麼回事?”
博銳垂眸,情緒很低,“藍遲遲的病變異了,很奇怪,前天明明沒有的,特效藥可能對他不起作用了。”
安林狠狠皺眉,對旁邊的哨兵低語幾句,又一臉嚴肅轉向糯米,“這幾天你一直在照顧藍遲遲向導,有沒有什麼發現?”
糯米好好想了一圈,搖了搖頭,“一直都沒有,每晚十點我的哨兵都會來接我回家,在此之前,藍遲遲向導都處在昏迷中,身體也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博銳補充說,“每隔一個小時,醫生就會來查房,而醫生是在淩晨四點查房發現了情況,所以,病變發生在淩晨三點到四點之間,”他越分析越覺得興奮越覺得有道理,更覺得自己是個大聰明,“安林,快調監控!看是不是有人進入了房間!”
安林白了眼博銳,下一秒就聽終端叮咚一聲,他瀏覽了下資訊,把終端上的監控投屏放了出來,直接將時間換到淩晨三點到四點。
看完了一圈,沒發現什麼人進了房間。
看到什麼畫面,安林眼底劃過一絲深思,又把時間往回拉到了淩晨三點,放大了螢幕,他死死盯著上面三個人,一個是白大褂的醫生,另外兩個則是護士。
但…其中有個護士,是向導。
這裡不可能發生在雷海的事情,醫務室所有人都是普通人,而向導和哨兵都是編入軍隊裡頭。
在極致清晰的監控下,由於醫生和護士都帶著口罩,只能透過眉眼去辨認誰是誰,安林還找了全部的醫生談話。
醫生們坦言,“護士太多了,大家夥都戴著口罩,相處五六年,他只怕連五個人都認不清,更別說,所有的護士都是輪流著來,人數大幾千,根本不記得。”
安林沒有辦法,只能回去告訴叢寒森,留下博銳和糯米照看,一有情況,立刻報告。
並且特地囑咐,如果沈望危為此遷怒他們,躲得越遠越好。
從天明到天黑,地上全是藥劑瓶,小山變成了平原,沈望危眼裡滿是紅血絲,依然不肯放棄,堅持不懈地掰開藥劑,他固執又執拗,堅信藍遲遲一定會醒來
月上中天,萬籟俱寂,萬幸的是,特效藥是有效果的。
一道微弱的聲音緩緩響起,如救命稻草一樣,拯救了今夜忐忑不安徘徊在生死的人。
“撐…”
藍遲遲艱難地掀起眼皮,眉心就被人親了親,被人狠狠抱住,熟悉的溫度和氣味讓人無法拒絕。
沈望危用力抱緊他,心髒一跳一跳,震地藍遲遲渾身又麻又暖,他瞪大眼睛,連帶著心口也劇烈跳起來。
明明沈望危什麼都沒說,但藍遲遲感受到了沈望危那從不曾宣之於口的害怕和恐懼,不安和高興,以及深深而偏執的感情。
他忽得想起了沈望危對他說的那句話。
“你所見都是真實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