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效藥”
沈望危捧起藍遲遲的臉,用指腹一點一點擦去他臉上的淚,動作生疏又溫柔,藍遲遲無法控制自己,淚流不止,兩只白皙的手青筋突出,緊緊抓住沈望危的衣服。
“別哭了,是壞人的錯。”
藍遲遲眼睛和鼻子都是紅的,仰著頭愣愣地和沈望危對視,聲音哽咽,“我…我…”
沈望危見他不哭了,愛憐地撫摸他的臉頰,然後輕輕按了按梨渦,“不哭了,好不好?”
沈望危並不像表面上那麼鎮定,看似遊刃有餘,手指卻在不停發抖,他的惶恐不安並不比藍遲遲少。
二十多載歲月,孑然一身,遊走在這人世間,沈望危有很深的避世心態,末世的殘酷容不下悲憫良善,無論什麼感情都浸透了利益,他深深厭惡這一切,更自以為看透人性的醜惡,對人始終抱有偏見,卻又不甘於就這樣成為受人欺淩的弱者。
年幼的時候,他常常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問自己,為什麼一直是我受欺負?明明他什麼也沒錯,失手殺掉第一個師傅的時候,那些人害怕的眼神,讓沈望危意識到什麼才是生存。
後來他也再不把自己當人,無情無義,就像遊魂一樣存活。
他想逃避人性,卻忘記自己也是一個人。
恨意,怒火,慾望在此時此刻如滔天巨浪反噬他,內心被反複灼燒,可他已經逃不開了,人性的醜惡早已在他身上生根發芽。
漂漂完全聽從沈望危的話,數百根觸手從天而降,肆意在閃閃城搜查起來,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跟街道一樣寬敞的觸手,如同絲線一般,編制一張巨網,將一個又一個穿著深藍色軍裝的男人抓住。
有人認出了這是上將,手底下有幾萬人,但他張了張口,還來不及出聲,就驚駭看著那觸手生生將這上將和精神體撕成兩半。
“啊——!!!”膽小的向導嚇得尖叫起來,被自己哨兵抱在懷裡,躲到角落裡去。
其餘哨兵臉色慘白,瘋狂吞嚥口水,精神體感應到主人害怕的情緒,齊齊出現,但漂漂沒有傷害其他無關緊要的人,只是匆匆從他們身邊掠過,直到那觸手離開了很遠很遠,眾人才想起了呼吸,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
慘叫聲同時在閃閃城不同方向響起,頃刻間這座瑰麗華美的城池,就變成了一座煉獄。
而正在傾斜的雷維芙婭也好不到哪裡去,沈望危走到神情呆滯的卡古爾面前,語氣淡淡,像是敘家常,“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
卡古爾心中最後一絲僥幸徹底煙消雲散,他扯出一抹苦笑,毫無情緒的眼裡終於多了一絲不甘。
“超s級哨兵,從分化那一刻起,就已經站在食物鏈的頂端,輕而易舉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強大的精神體,美麗的向導,沈望危,你是雷海的第一百零一位上將。”
“但…原本這個位置是我的,板上釘釘,只差授任儀式,但你來了,所有的一切都白費了。”
“你卻不稀罕,我真的不理解你,多少人想擠入雷海,但因為他們等級太低,卻只能在一些僱傭軍裡茍活。”
“你們這種人永遠都不會明白,生來弱小,沒有自保能力,是種什麼樣的感受。”
卡古爾手死死按住刀柄,眼裡流露徹骨的恨意,一臉扭曲,銀光閃過,鮮血從他脖子噴湧而出,他瞪大眼睛,慢慢倒在了地上。
周圍的哨兵早已退至十米開外,他們不會飛,退無可退,只能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們都給藍遲遲送過花,心裡直打鼓,不知道沈望危會不會記得他們。
又忍不住抬頭看看天空,根本看不到,被一片深藍擋住了,這麼龐大的精神體,比閃閃城還大,太恐怖。
遠處的高樓目睹了所有的一切,安林望向叢寒森,“大帥,真的不阻止嗎?”
叢寒森閉目不語,手指按住酒杯。
洛拉拿起加劣留下的東西,那是一整排綠色的藥劑,她拿在手裡,卻覺得有千斤重,慢慢放在安林手上,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閉了閉眼。
安林呆住了十秒,瞳孔驟然一縮,碰到藥劑的手微微發抖,勉強扯了扯嘴角,最後也沒笑出來。
這是軍盟提供的一種特效藥,市面上也有賣,但價格非常高昂,是專門為了靠分化藥劑分化的向導和哨兵研發的。
但就在剛剛的十秒裡,安林看見洛拉預見的未來,軍盟會在三天後後宣佈禁止特效藥的發售,只供給加入軍盟的哨兵和向導,加劣特地帶來,就是因為他早已背叛了雷海,投向了軍盟,其他上將也是如此,他們想要向叢寒森施壓,以雷海百分之七十的哨兵和向導都需要特效藥為理由,要求叢寒森併入軍盟。
雖然如今的帝國早已名存實亡,但那幾個皇子皇女也不是吃素的,除了阿修舒這個不成器的,其他人都牢牢守住了自己的領地,當然,也有堪比一個軍團的軍隊。
加入軍盟,等同於向帝國開戰。
叢寒林掀開眼皮,冷冷地撐著手臂,遠遠看向倒臺的雷維芙婭,“洛拉,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