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煦點點頭,嘴角扯出一個苦笑:“很幼稚,是不是?”
方煜澈突然站起來,俯身緊緊抱住了溫煦。他感覺到溫煦的身體先是僵硬,然後慢慢放鬆,最後也抬起手臂環住他的背。
“不幼稚。”方煜澈的聲音悶在溫煦的肩膀處,“我才是那個幼稚鬼...我明知道你有多重視學業,還總是無理取鬧...”
溫煦輕輕搖頭,發絲蹭過方煜澈的耳朵:“你不是無理取鬧。我這學期確實太過分了,老是讓你等著。”
方煜澈直起身子,驚訝地看著溫煦:“你記得?”
“當然記得。”溫煦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紅暈,“十月十八號,圖書館後門,下雨天。”
方煜澈的眼眶又熱了起來。那天他故意把傘“忘”在宿舍,就為了能和溫煦擠在同一把傘下。而溫煦明明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卻還是配合地把他送到了宿舍樓下,然後在雨中吻了他。
“我以為你忘了...”方煜澈小聲說,用手背胡亂擦了擦眼睛。
溫煦抬起沒打點滴的那隻手,輕輕擦去方煜澈臉上的淚水:“我記得關於你的每一件事。”
這句話讓方煜澈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他低下頭,額頭抵著溫煦的肩膀,無聲地流淚。溫煦的手溫柔地撫摸著他的後頸,就像安撫一隻受驚的小動物。
“我害怕...”方煜澈終於說出心底最深的恐懼,“害怕你突然有一天就厭倦了,轉身就走...”
溫煦的手指頓了一下,然後更用力地按住方煜澈的頸後:“方煜澈,看著我。”
方煜澈抬起頭,淚眼朦朧中看到溫煦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
“我不會。”溫煦一字一句地說,“永遠不會。”
“你怎麼能保證?”方煜澈的聲音顫抖著。
溫煦深吸一口氣,突然伸手按下床頭的呼叫鈴。方煜澈愣住了:“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護士很快過來,溫煦禮貌地問:“請問能提前拔針嗎?我有很重要的事。”
護士檢查了一下點滴瓶:“只剩一點了,不過...好吧。”她熟練地拔掉針頭,貼上膠布,“記得去藥房拿藥,按時吃。”
等護士離開後,溫煦活動了一下手腕,然後雙手捧住方煜澈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
“聽好了,方煜澈。”溫煦的眼睛亮得驚人,“我這一輩子是因為你才會活下去,也只會因為你放棄活下去。”
方煜澈屏住呼吸,溫煦的拇指輕輕擦過他的顴骨。
“我保證不會突然消失,不會無緣無故離開。”溫煦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像刻在方煜澈心上,“但我不能保證永遠不惹你生氣,不犯錯誤...因為我是人,我會有搞砸的時候。”
方煜澈微微點頭,溫煦的掌心溫暖幹燥。
“所以,”溫煦繼續道,“當我搞砸的時候,你能不能像今天這樣,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而不是直接判我死刑?”
方煜澈的心髒像被一隻手緊緊攥住。他突然意識到,溫煦真的真的很愛他。
“我能。”方煜澈深吸一口氣,“但我也有條件。”
溫煦挑了挑眉:“什麼條件?”
“當你忙到沒時間理我的時候,至少發個訊息。”方煜澈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麼顫抖,“哪怕只是一個句號,讓我知道你還在。”
溫煦的眼睛微微濕潤,他點點頭:“好。”
“還有,不要總和程良單獨相處。”方煜澈鼓起勇氣說出這個要求,立刻又補充道,“不是我懷疑你,是我...不喜歡他看你的眼神。”
溫煦竟然笑了:”吃醋了?”
“閉嘴。”方煜澈耳根發熱,卻沒有否認。
“好,我答應你。”溫煦認真地說,“以後所有工作見面都會在公共場合,而且提前報備。”
方煜澈沒想到溫煦會這麼爽快地答應,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溫煦趁機湊近,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現在,能帶我回家了嗎?”溫煦問,聲音裡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醫院的床太硬了。”
方煜澈紅著臉點點頭,起身去辦出院手續。走到門口時,他回頭看了一眼。溫煦正低頭穿鞋,因為虛弱而動作緩慢,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遮住了部分眉眼。似乎是察覺到方煜澈的目光,他抬起頭,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