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煦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準備下樓。
“溫煦。”
方煜澈叫住他,目光落在他微微蜷縮的指尖上,語氣放輕了些:“你是不是……很難受?”
溫煦的腳步頓了頓,但最終沒回頭,低聲道:“回去吧。”
……
方煜澈一夜未眠。
他想起白延恩的笑,想起操場上的那些目光,想起溫煦攔住他的手,冰涼的,像是某種求救訊號,卻又像是刻意把自己封閉起來的防線。
他從沒認真想過自己對溫煦的感情是什麼。他們的關系很微妙,既不像普通朋友那樣單純,也不像家人那樣親近。但今天,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比想象中更在意他。
他無法接受溫煦把痛苦當成習慣,無法接受他被傷害時還要忍氣吞聲。
天快亮的時候,他翻身下床,發了條簡訊給溫煦。
“別習慣,你不該習慣這些。”
很久之後,手機螢幕微微一亮,溫煦的回複只有一個字——
“嗯。”
方煜澈發完那條簡訊後,再沒收到回複。他盯著螢幕看了許久,直到夜色褪去,天光微微泛白,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溫煦可能根本不會再回了。
第二天早晨,班裡氣氛有些微妙。白延恩帶著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走進教室,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可那些看熱鬧的同學,目光卻若有似無地在方煜澈和溫煦之間遊移。
方煜澈的桌上放著一張小紙條——
“你還真是愛管閑事。”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寫的,字跡囂張得像白延恩的嘴臉。
方煜澈把紙條揉成一團,隨手塞進桌洞裡,抬頭去看溫煦。
他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不同,低著頭翻開書本,指尖沿著紙頁邊緣緩慢滑動。可方煜澈知道,那些不動聲色的神情裡,藏著的是什麼。
——他又退縮了。
——他又在忍耐了。
方煜澈想說點什麼,但最後還是把喉嚨裡的話嚥了回去。
午休的時候白延恩又開始了。
“你們知道嗎?”他靠在課桌邊,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圍幾個人聽見,“有的人啊,表面上看著人模狗樣,其實私底下不知多惡心。”
旁邊的男生推了他一下,低聲笑道:“又在瞎說什麼呢?”
“我瞎說?”白延恩聳聳肩,似笑非笑地掃了溫煦一眼,“你們初中沒和他一個學校,不知道他那時候有多奇怪。”
方煜澈的動作頓住,指尖扣在書頁上,微微用力。
“總是裝可憐,動不動就往老師辦公室跑,稍微碰一下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真是晦氣。”白延恩拖著嗓子,“也不知道這種人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哎,說不定哪天……”
話沒說完,一陣劇烈的碰撞聲打破了教室的空氣——
方煜澈站起來,椅子重重撞上桌角,發出刺耳的聲響。
整個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白延恩。”方煜澈盯著他,嗓音低沉,“你說夠了嗎?”
白延恩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愣了兩秒,又像是找回了那股囂張勁,冷笑一聲:“怎麼,你還真打算護著他一輩子?”
方煜澈沒說話,只是一步步朝他走過去。
“以前怎麼不見你這麼熱心?哦,對了,你們以前根本不認識。”白延恩像是想到了什麼,目光意味深長地在方煜澈和溫煦之間掃了一圈,“你不會是——”
“閉嘴。”方煜澈的聲音裡透著冷意。
白延恩嗤笑:“怎麼,戳到痛處了?”
空氣變得凝滯,周圍人竊竊私語,甚至有人拿出手機悄悄錄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