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結束之後,謝雲沒有再回天臺換工具重新下去。
同行的人看到他吊著下去了就沒在上來,以為他遇到了什麼事,想著平時在工地他幫過不少忙,就連著他負責的地方一塊兒清理了。
謝雲回去之後領了這一天的錢,全給了幫他清理的兩個人,自己一分沒留。
為了方便工作聯系,他到黑市用假身份辦了電話卡,回程的車上想用手機查查周堇時,可這破手機在車上沒有訊號,搜尋結果半天都出不來,到工地進了自己帳篷裡都還卡在載入頁面,他把手機扔在床上,提了桶先去臨時搭建的澡棚洗澡,出來後拿手機一看,載入出來了。
一大推亂七八糟的推送出來,點進去都是些無關的資訊。謝雲想,可能是輸入的名字不對,他又把周錦時改成周金時,還是沒搜出來。
試了幾次後放棄了,他躺在床上笑自己傻,然後照例再查了下露笙花園,沒有結果。
晚上謝雲不跟其他人一起吃飯,他睡了一覺起來天都黑了,出去吃飯的時候,謝雲路過小賣部,買了一包煙,用小賣部的打火機點燃,抽了幾口走到飯館。
老闆問他什麼時候回家,他把煙掐了,問:“回去哪裡?”
老闆說,“你在這裡住了這麼久,怎麼都不回家看看?”
謝雲把煙盒扔在桌上笑了笑,說,就回。
老闆泡了杯茶等客人,謝雲來了之後他就去後廚炒菜,店裡老式收音機放著謝雲聽不懂的戲,那戲他一句都沒聽明白,卻被那婉轉的聲音套住,栽了進去。
他沒聽到老闆說,再怎麼賭氣,還是家裡好。
這裡的人都不覺得他會止步於此,往小處想,店員,職員,自由營業,哪一樣不比現在好。
可謝雲不這麼想。
他沒有家,名字都是假的,在哪兒不都是一樣嗎。
翌日
周堇時早上接到老宅那邊的電話,說周虞承回來了,他早飯都沒吃就回去見了周虞承一面,那邊沒有問他留不留下吃飯的意思,他也不討這個嫌,趁喬柯還沒有睡醒,讓司機趕緊把他載回去。
他路過一片快竣工的大樓,外邊用隔離的屏障圍住看不見裡面,他只隨意晃了一眼,就在那群人中看見熟悉的身影。
車開得飛快,眨眼的功夫就開出老遠,周堇時讓車倒回去,等那個人轉身,才看清他的臉。
果然是他?
周堇時都不由得佩服自己的眼神,心想恐怕體檢的時候看視力表都沒看得這麼仔細。
車子停在路邊,他指著謝雲讓司機下車去問是誰,司機去了幾分鐘後回來告訴他,那人叫謝雲,是這工地臨時工。
周堇時如遭雷劈。
工地……
臨時工……
什麼意思,不是程季然的人?
他周堇時現在就混成這樣,被個臨時工給日了?
周堇時讓人把謝雲叫來,他遠遠看到謝雲停了手裡的活,撩起背心的一角十分隨意地揩頭上的汗,動作流暢得根本不像在偽裝。
謝雲在強光下眯著眼,一邊摘了髒兮兮的手套一邊朝周堇時的方向過去,到了就車子旁邊站著,等車窗搖下來,他看到周堇時陰沉沉的臉。
謝雲依舊驚豔於他的美貌,也驚訝竟然會在這個地方碰上他,想半天不知該如何跟這種人打交道,他只好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