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無星無月。
一處密林中偶爾躥出幾聲輕響。
“喂,你得了啊。”說話的男子眉目非常犀利深邃,一看就不似中原人。
“什麼?”在他旁邊拿著小匕首戳戳戳的紅衣少年頭都沒抬地道。
“要挖就趕快好麼?快點挖完快點走了行麼?”見紅衣少年還是沒把小匕首放下,犀利男子直接過去抓住了他的手腕子,往上提起來,“你挖一天了大姐你什麼手速啊!”
“叫誰大姐呢你!”少年調轉匕首一下劃向犀利男子抓著他手腕的手背,“有種你別躲啊古肜!老子這種美少年是你這種平庸的眼水能瞧出來的嗎!”
“是啊我瞧不出來!”古肜伸手一指地上:“你能不能快點!本來汀蘭就催得急你還要在這兒磨啊磨的…”
“他急他自己怎麼不來!”紅衣少年大腦短路地爭辯道。
“你說西域此地這麼潮濕他能來嗎!”古肜從清晨一直現在,一直看著那紅衣少年對著一堆死屍挖挖挖,大概是真的火了,不然平時也不見他會這樣說話,“腦子有洞吧你千瞳!”
“滾你大爺!你他媽腦子才穿孔!”紅衣少年禮尚往來地吼了回去,古肜冷著臉一腳踹向旁邊大石頭後懶得理他了。
拎著一兜血淋淋的東西顛了顛,紅衣少年又瞅了瞅地上那堆橫七豎八四面八方順躺倒仰的死屍人形,笑了一下道:“好像是挖完了。”
古肜偏頭看了他一眼,就見千瞳從懷裡掏出了一對披著瑩瑩紫光的鈴鐺,在無星月的夜裡微微提亮了一片屍斑。
“咒術,鎖目。”他笑著把那對紫鈴在手上一兜血淋淋的東西上方輕輕地搖了搖。
紫鈴輕輕晃了晃,悄無聲息的。
那一兜血淋淋突然一顆顆全飛了起來,帶著詭異的光暈嗖嗖飛入了地上四仰八叉人形的空洞眼眶裡,完完整整地嵌了進去。
千瞳又搖了一下那對紫鈴。
眼眶裡有東西的那堆死人突然全站了起來。
“你看吧!”千瞳向著古肜一揚嘴角聳聳肩道:“這回就全成功了不是!上次眼珠被挖破作廢的那幾個全他媽怪你!誰讓你催了!這次要不是老子堅決抵制強權她們還不是得被你廢幾個!”
“行行行行行行…我的錯我的錯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古肜說著還是不耐煩地道:“這些人被扔在亂葬崗生前不得好活身後也不得好死,死了還要被你弄成這樣…也不知道汀蘭他這麼慣著你幹嘛,簡直是喪…”
“她們都是我娘啊!我讓我娘永遠陪在我身邊有什麼錯了!”千瞳喊道:“蘭蘭他當然不會阻我!”
“…行,好,非常好,來,我們走。”古肜幹脆點自己先走,“那些死屍又爛掉了,完全不行,再去向那個公主要也沒籌碼了,轉戰她爹那兒好了……速度啊千瞳!我還想找些人試下那蠱的效果…”
……
清晨,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笑著把兩人引上臺階,到了早已大開的府門前停頓了一下道:“二位請。”
十五歲的白衣少年抬頭一望,一大塊燙金的匾額頓時灼了他的眼,“…李府?”
“我們這是到了?”百裡九路等了一會兒沒聽見他徒弟答話,便喚了他的名字,“雲白?”
“誒,師父,”蘇雲白沒理他師父的問話,一手扶著他的瞎師父一手搭棚左望望右看看,興奮道:“我們以後是要住在這兒嗎?”
“你們三個給爹站好了!”
這陡然的一嗓子嚇得府門口二人俱是一抖,旁邊的管家想笑但憋住了。
“這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想必是李悅將軍?”百裡九路問道。
“百裡師父好耳力,正是老爺,聽聲音好像是從庭院那邊傳來的,”管家站在門口往府裡正院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二位請跟我來。”
三人走著,蘇雲白從右邊晃到了他師父的左手邊,抬頭對管家笑道:“管家爺爺,請問您怎麼稱呼啊?”
“蘇小公子不用這麼客氣,”管家看這少年長得白淨又可愛第一眼見到就心生歡喜,便笑著道:“這府中的人都叫我王伯。”
“王伯好。”蘇雲白對著他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