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記不得是第幾次還是第幾十次,夢裡那個滿是樹根纏繞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口黑棺,沒有蓋,他嘗試了好幾次才看到那口黑棺裡躺著一個人。
應該是死了吧,沒死怎麼會躺在棺材裡呢?
可不知道為什麼,百裡藥心裡就是有一種隱隱的害怕。
但很遺憾,無論百裡藥怎麼努力掙紮他就是看不清那口黑棺裡躺著的人的尊容。
他被夢魘得更頻繁了。
又是幾十次之後,百裡藥終於看到了那條暗色紅線的延伸之處。
在他看得清的地方,躺著兩個人形,其中一個身邊丟著一把帶血的短柄匕首,左胸處有著一道長長的血口子,還在流血,流了這人滿身,嘩啦嘩啦地流到了百裡藥的腳邊。
百裡藥突然明白過來,原來那條吸引他過來的暗色紅線是這個左胸掛大彩的人淌出來的血,像永遠不會幹涸一樣,源源不斷地從人左胸上的狹長血口處湧出,不多時就染紅了一地。
百裡藥又轉眼去看躺在旁邊的另一個人,只見那人一直攥著旁邊人的手,攥得非常緊,緊到骨節發白,兩人十指相扣,扣得又緊又牢。
百裡藥看這兩人牢牢扣在一起的手看得呆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這人身上插著很多長相奇異的尖刀,硬是在那人身上釘了好幾大排。
但還是很遺憾,百裡藥還是沒能看清楚這兩人的臉或是其他的什麼細節。
之後又是幾次幾乎同樣的夢境。
終於到了有一天晚上,百裡藥突然發現這回的夢境比以往的更加清楚真實,也不會太過跳閃,入夢時,他又看見了那兩個躺在一起的人,那口沒有蓋的黑棺,樹根纏繞滿地暗紅。
不過這次,那口黑棺旁邊竟突然出現了一個披頭散發一身黑衣的男人,側面的黑發滴水不漏地遮住了他的臉。
百裡藥一晃眼看到了那人手上好像拿著個東西,還正在往下滴著什麼,淋淋瀝瀝地落到了黑棺的邊緣。
“滴答,滴答……”
百裡藥居然聽見了這種類似水滴落到岩石上的聲音,他還在思考怎麼會在夢中聽見聲音,正在這時,那個一身黑衣的男人向他轉了過來。
這次百裡藥倒是實實在在地看到了個人臉,也實實在在地被嚇了一跳。
……
小毒?!
百裡藥看清那人後,腦子“轟”了一聲。
“小毒”瘦削慘白的臉上表情說不出的詭異,兩顆火紅的眼珠子定定地看著他,突然勾起嘴角在臉上現出了一個鮮明的弧度。
他的雙眼漸漸泛起豔麗的血色,笑容既妖冶又可怕。
百裡藥這才看到“小毒”剛才手裡拿著的,是一顆仍在流血仍在跳動的鮮紅心髒。
他想開口問些什麼,但怎麼用力喉嚨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聽到了“小毒”的一聲輕笑,然而一晃眼,小毒手裡什麼都沒有了。
百裡藥的瞳孔猛地收縮!
黑棺裡的人坐了起來!
“啊!”
百裡藥驚醒了。
“相公?”他妻子被他那一嗓子嚇醒了,他女兒睜開眼睛就學他開嗓,在旁邊哇哇大哭直嚎,妻子趕緊去抱來哄。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她感覺到百裡藥睡眠有異了,雖然這是百裡藥第一次驚叫醒來,但她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現百裡藥睡著睡著會突然緊皺眉頭,慢慢的還會滿頭大汗,甚至渾身發抖,她不敢叫醒他,也不敢問。
百裡藥因為不想吵到妻子和女兒,這幾個月來總是會在睡覺時下意識地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