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他第一次驚叫醒來,也是最後一次。
之後,百裡藥再也沒做過那個詭異的夢。
……
又過了一段時間,女兒長大了一點,變得好養了一些,妻子也輕鬆了許多,百裡藥想,該是時候了。
他又一次離開了家,只是這次,他沒跟任何人說,也沒帶什麼多餘的東西,只是帶走了兩本書,留下了一張字條——
小桃,感謝老天讓我遇到你
女兒的名字我想了很久,最後決定叫她小琴
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
你們一定都要好好活下去
我走了,保護好自己和小琴,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也不要找我
就,當我死了吧
對不起
百裡藥絕筆
……
他要去查清楚那個噩夢的來由,他要去找到小毒,不管是為了報藥毒老人收徒傳術授書之恩還是怎樣,他都要去走一遭。
他從這幾十次的噩夢裡預料到的東西,絕對不止他在夢中看到的詭異景象那麼單純,這背後應該還會有更深更重的東西,不是現在,就是以後。
他必須查清楚。
......
幾年後。
百裡藥走在北極雪原之上,刺骨的寒風颳得他幾乎睜不開眼,可他還是裹緊衣袍冒著狂暴的風雪向前艱難地邁著步子,冰渣砸在他的臉上,劃出了道道血口,大雪幾乎日夜都在傾瀉翻卷,漸漸的,積雪漫過了他的膝蓋,後來,漫過了他的腰,他邊扒開凍硬的雪塊邊向前一點一點挪,全身上下都有血口,結了殷紅色的冰痕,四肢手腳被凍得沒了一點知覺,無一例外地退了血色,煞白無力,只能用身子和意志拖著,簡單重複著撥開雪塊向前爬的動作。
什麼都阻擋不了他。
不知過了多少日月,翻過了多少厚重雪霾的山頭,百裡藥終於來到了一個極地之下的冰洞中,有什麼東西正在一汪沒有結冰的黑水裡發著刺眼的寒光。
“呵…”他吐出一口冷氣,“…可算是找到你了。”
……
這天,梨花莊裡的每家村戶都在自家大門上拴上了紅綢,以慶祝他們村的小醫仙及笄嫁人。
一戶小農舍裡有幾個人正在進出忙活,其中有兩人身著喜服,其他人是來幫忙的村民。
“誒喲,這姑娘今天出嫁可真是好看吶!”
一個農婦拎著大袋喜米一腳跨進了這戶裝點喜慶的小農舍,她身後還有一路來這家送禮賀喜的村民。
“誒……”迎接她的婦人道:“大嫂言重了,我家小琴就一瘋丫頭,什麼好看不好看的…”
“哎,桃兒,你就別謙虛了……”農婦拍了拍小桃的肩膀,“咋樣兒?新郎官兒還好吧?”
“好著呢好著呢,小悅對小琴可好了!”被叫做小桃的婦人很高興,向身後一指,“喏,在那兒跟小琴他們一起佈置呢!”
一個穿得樸素幹淨的小孩子扒開大人的芸芸眾腿擠上前探出頭問:“姨姨,姨姨,為什麼琴姐姐和悅哥哥不去禮堂休息呀?不是都說要結為夫妻的兩個新人不到晚上不能出來見客嗎?”
小桃蹲下來摸摸那孩子的頭,柔聲說:“因為哥哥姐姐說他們要自己佈置自己的婚宴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