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得友自顧自的往外走,他知道丁卯一定會跟過來。夜還算不得深,街上的人相比白天雖然少了不少,但人來人往的還是有不少人同郭得友打招呼,繼而盯著旁邊濕淋淋的倒黴孩子笑。他們說話太快,張日山聽不明白,但是被看的實在是不太舒服。
“小哥,咱們這是去哪?”張日山一臉茫然,這明顯不是他熟悉的環境。
“你家唄。”郭得友一時沒收住,也笑得一臉燦爛,這丁大少爺丟了一圈人都不知道。頂著一頭呆毛就算了,人還那麼呆,不會讀書讀傻了吧。
張日山看到郭得友的表情,心底的不安更甚。
“還是不勞煩小哥了。請小哥告知在下名諱,明日必差人把錢送至貴府。”
“名諱?你說我?”郭得友一臉“果然讀書讀傻了”的瞭然,“我郭得友。”
“好,郭兄。”
“等等,別這麼叫我,我慎得慌。”郭得友跳開兩步,煞有其事的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好好說話!”
張日山抿了抿唇,伸手便想抬一下帽子掩飾煩躁的情緒。結果胳膊抬到一半才想起來自己剛從水裡被人撈出來,哪有什麼帽子。張日山自小在張家老宅長大,張家的教育不說是四書五經那麼傳統,但祖業使然,經史子集從來都是一個重頭。十幾歲後上演武堂、軍官學校,學的都是作戰指揮。同學不說個個是指揮官的料,但人模狗樣的好歹禮數周全。做了副官以後,張啟山怎麼說在外也是一派儒將,作為副官跟人交涉接觸也從沒出現過什麼問題,張日山真是頭回與人交談被嫌棄。都說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他才是兵!
“好吧,郭…得友,我叫張啟辰,不是丁卯。如果有什麼其他誤會,一定不要再認錯了人,平白得仇。”
郭得友自認記性還說得過去,況且天津衛哪家孩子長的跟丁家少爺特別像。
“你叫張啟辰?不是丁卯?”
“不是。”
“不是那個什麼洋仵作?”
“洋仵作?”張日山反應過來,“你是說法醫?”
“啊,對。”郭得友想了想,是這麼個詞,整個天津衛都傳開了,那是蠍子拉屎獨一份啊,丁家那麼大家業也是夠心大的,“不是?”
“法醫方面,確實會一些。”
聽他承認,郭得友越發糊塗了。
“要不我還把你送到碼頭附近去?這時候說不定還有船。你要真是那什麼張…張啟辰,自己想辦法在碼頭搭個船想辦法回嶽城還是長沙的,那錢我也不著急要了。”要是丁卯,漕運的人肯定認得。不過這話郭得友沒說。
張日山想來也只能這麼辦了,又再三謝了郭得友,兩人一拍即合,直接拐彎去了碼頭。
“給我瞧仔細了!少爺水性一般,潛不了多遠!”
“是!”
“橋那邊沒動靜也給我守緊嘍!”
“還沒有訊息?”
“召集人手,你們繼續找,你,你,你跟我去一生門的地界探探!”
“什麼?”
“……”
魚四快急瘋了。這小祖宗可真真是自己帶人給逼河裡去的,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魚四有九條命也不夠還的啊。
丁會長胡總管都不在,他現在能動用的人手不算多。但是天越來越晚,少爺那小身子骨……???
“少爺!”
“少爺!”
張日山老遠就聽到碼頭方向在找什麼人,自然也聽到有人特別激動的喊什麼少爺。聲音越來越近,但張日山根本沒意識到那是沖自己喊的,自然也沒什麼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