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日山看著視窗的方向,一言不發。
“你一直拒絕張啟山是怕自己馬上要死了還是怕張家後繼無人?”
“別問了。”張日山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我累了。”
“累了就先休息吧,別胡思亂想的。你死了佛爺還不得瘋了。”昆南心裡也不是個滋味,他一直覺得張日山肯定不會有事,但是完全沒有想到這次竟然真的有允蝶的作用。
“ 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張家醫錄的一段話 ,“年十五,取允蝶入藥,二四時辰,嘔血兩次,食血竭,可為族母。”這說的就是張家男主母的秘密。男子生子對張家來說並不算難事。只是所謂允蝶都是歷任族長從一個神秘的地方帶出來的,數量極為有限,藥效也不是十分穩定,一般不是血統十分純粹不敢用。允蝶咬人後必死,死後失光不再入藥。你能被直接咬了,也算是一種運氣。”
按照張啟山之前說的昆南就有所懷疑,這兩次張日山吐血的症狀和時間更是讓他的懷疑升到了最高峰。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
“佛爺的藥庫裡還有幾顆百年麒麟竭,我一會去拿兩顆過來入藥,你安心養病就是了。”
容不得張日山不信,當天晚上昆南就把做好的藥丸拿給了他。
“用這藥你得忍著點。”
起初張日山還不太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過大的藥丸一看就知道咽不下去,還沒等昆南說話張日山就直接掰開了一個。
“……”昆南趕緊收好了自己手中那個完整的。
那藥入口極其苦澀,氣味奇香。張日山十分倉促的嚥了下去,之後就開始不停的咳嗽,直咳的一雙桃花眼蓄滿了淚水,眼眶都紅了一圈。被突如其來的病痛折磨了這麼多天,他其實是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了,連咳嗽的聲音都是小小的,趴在床上讓人看著揪心。
昆南拿出第二粒藥丸時,張日山明顯不想再吃。
“最後一粒,完整放在嘴裡,入口即化。”昆南同情的安慰道。
一想到這是救命的東西,張日山不得不強迫自己接了過來,鼓起勇氣放在嘴裡。這樣來的味道比之剛才更甚,張日山忍無可忍的想吐出去。昆南在旁邊自然不會讓他得逞,捂著他的嘴直接把人按靠在床頭。張日山劇烈的掙紮了兩下發覺完全反抗不了昆南的力道,他難耐的閉著眼睛被迫感受著融化的藥丸緩緩滑進食道…
昆南一直認為吃完藥再吃蜜餞會影響藥效,被藥丸的味道沖的想要幹嘔的張副官只得到了一杯水。
“……”
第二天一大早,張日山還在睡夢中就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進…”張日山撐起依舊從骨頭縫裡泛著痠疼的身子,昨天晚上吃完那要命的藥還不算昆南又把他按在床上做什麼…推拿,要了命了。甩了甩頭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忽然發覺之前一直從肺腑裡傳來的壓抑和鈍痛已經消失無蹤了,他不由地扯了扯嘴角,看來還得找昆南去問清楚。
敲門的人可能是沒聽到張日山的聲音,又敲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推門走了進去。
“長官!”王副官一手抱著檔案,腳跟一磕敬了個軍禮。
張日山沒有坐在床上見人的愛好,前幾天是迫不得已,現在能動了,自然的坐到了沙發上。他坐著回了禮,看著王副官,眼睛彎出了一個很漂亮的弧度。
“恐怕是讓你多跑一趟了。交接的事情我還沒寫完。”
“不是因為這個,”王副官有些臉紅,他上前一步把公文和一封信雙手遞給張日山,“長官,佛爺的吩咐,這幾天的檔案由您全權批閱。”
張日山掃了一眼信封,上面是張大佛爺極具辨識度的筆體,頗有磅礴之感。寫著,副官張啟辰親啟。
拆開信封,三張紙上各有寥寥數句:
張副官,長沙事務繁多,軍務緊急,望你多加努力,以補此前幾日倦怠之責,陳皮私用毒品一事,需你多加留意,尋得幕後。
吾弟啟辰,知你身體抱恙,切不可胡思亂想。此次上京艱辛勞累,你且在長沙看家,待到明年開春,同往不遲。
吾愛,知你不喜,不再多言。雖同為張氏,我實不該以此相迫,如今種種,深感歉意。
張日山看完不動聲色的把紙重新摺好放回信封,“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王副官答了聲“是”就出去了,他想說點什麼,但又完全沒立場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