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楠語步伐踉蹌地走到了垃圾桶另一側的路燈下,倚靠著路燈,眼前一片模糊。
他眨了眨眼,似乎是想看得清楚點兒。
眼前站著的那個人,像是個男人。
不過似乎矮了點,才一米七多,而且身材纖瘦,骨架偏小。
他留了一頭短發,參差不齊的碎發遮住了前額。一張巴掌大的精緻面孔,似男似女,雌雄難辨。
身上穿著卡其色的男士風衣,修長的雙腿被一件黑色休閑褲包裹著,腳上穿著的鱷魚皮皮鞋看起來價格非凡。
又是一個紈絝子弟……
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這個人,就算外觀跟方秋冷相差甚遠,但還是在第一時間,讓他聯想到他。
或許是,給人的感覺太像了吧。
鐘楠語眯起了眼睛,想把“他”的模樣看得清楚一點。
奈何看不真切……
今天對於他而言,簡直跟世界末日無異。
他父親不久前落馬被捕,然後被判無期徒刑……而他母親……
自殺了,就在今天早上六點鐘左右,天空剛剛由暗轉明,似乎在預示著,一切黑暗都將結束,光明即將來臨的時候。
他的母親,在主臥飲彈而亡。
槍支是他父親鐘誠以前偷偷私藏的,卻在她的手中,開出了最後一槍。
他們的恩恩怨怨,在晨光熹微時,隨著他母親的去世,終於結束了。
他們以悲劇落幕,得到了各自該得到的結局。
而他……鐘楠語難受地扶著額頭,他該怎麼辦?
他已經頹廢很久了。
從看著自己的父親被捕,然後得知是自己母親搜羅證據舉報的……
再到知道自己母親,原來一直在默默忍受著家庭暴力。
哦,可能當初他母親跟繼父離婚,和鐘誠複婚,為的就是現如今的報複吧?
其實呀……鐘楠語也知道,鐘誠做了那麼多錯事,現在入了監獄,被判終身監禁,也該算是罪有應得。
他不是不孝,而是他還有自己的良知。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的母親居然會自殺。
這個家庭,現在真的是支離破碎了。
比起幫母親辦理後事,鐘楠語現在更想大醉一場。
等到清醒過來時,說不定會發現,其實他所經歷的這一切變故,都是一場夢。
是他醉得太深了,才會把夢裡的事情,誤以為是真的。
就連眼前這個很好看,好看到認不出性別的人,他也差點以為是真的。
他只是在做夢而已。
鐘楠語搖了搖頭,感覺大腦昏沉沉的,裡面像是進了水,或者說是能麻痺神經的酒精。
那些液體隨著他的動作而搖晃,晃得他頭疼。
剛剛才嘔吐過的他,現在感覺胃裡依舊在翻江倒海,口中還殘留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有酒,也有食物殘留的味道,還有胃酸那種灼燒著喉嚨的刺激感。
“喏,你要不要擦擦?”尚姝從風衣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包紙巾給他。
“謝謝。”鐘楠語接過那包紙巾,抽出一張幹淨的紙巾,揩拭著自己冒出胡茬的下巴,又抽了一張擦了擦自己的手。
他的動作很緩慢,像是用了慢速播放。而且,該擦的地方,怎麼也沒擦到,像是故意避開那個地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