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兩口子跟顧南一起去工廠面試,顧西拄著柺杖上了二樓睡午覺,顧北抱著丫蛋兒出去玩,顧念不知跑去哪裡溜達,只有孟月仙坐在客廳的板凳上聽著外頭的動靜。
前些天她也聽見過,但是都沒今天的動靜大,砸東西的聲音,小孩的哭聲,聽著都心驚肉跳。
猶豫了一瞬,她還是走出門去,順著隔壁的窗戶往裡頭看。
只見瘦弱的鄭玉珍倒在地上被趙守田揪著頭髮扇巴掌,趙老太太氣得臉漲紅,站在一邊跳腳,“打,打死她!”
一歲多的小娃娃坐在床上嚇得哇哇直哭,可一個關注她的人也沒有。
孟月仙直接衝了進去,先抱起床上哇哇哭的小女孩,又一把推開還在下死手的男人。
趙守田被猛地推開,一個趔趄。
“你算哪根蔥?管老子的家事!”趙守田氣急敗壞,喘著粗氣。
一邊的趙老太太一看寶貝兒子被推開,上來就要抓孟月仙的臉,被她一腳踹倒在地。
“你們想殺人!我來救人!”孟月仙冷著臉,擋在鄭玉珍身前,手裡抱著的小娃娃被她輕輕晃著。
被踹倒的趙老太太撒了潑,在地上直打滾。
“你打我,你個臭寡婦,敢打我!”
趙守田就想上手,可孟月仙也不怕,她把孩子塞回鄭玉珍的懷裡,擼起袖子就準備幹。
莊稼地裡的女人,別的沒有,力氣最多,剛剛那一腳,十成十的勁兒都使了,指定是踹紫了皮肉。
孟月仙不是莽,因為她上輩子挨的打可不少。
顧愛國打她,老婆婆掐她,她都忍了,可捱打的那些畫面,深深印在了自己的幾個子女心上,永遠都忘不掉。
她一輩子都在擔驚受怕,找自己犯錯的原因,從來沒有意識到,她根本就沒錯。
看到鄭玉珍的遭遇,就像是從前的自己,她實在忍不了。
被孟月仙拼命的氣勢震懾了一下,趙守田還是退縮了。
打自家女人無可厚非,打別家女人,怕是她那三個兒子都得跟自己拼命。
他突然講起道理來。
“我們自己的家務事,你摻和什麼?哪涼快呆哪去!”
孟月仙冷笑,男人這個東西還真是沒啥新鮮的,想法設法貶低壓制你,武力不行,就靠嘴,嘴不行,靠啥?
靠厚臉皮!
“你還真是個老爺們兒,外面當窩囊廢,靠打女人證明自己是個帶把兒的!你媳婦我管定了!你再伸一個手指頭,我就報警,我認識片警老劉,到時候就把你抓起來,關一年半載,看你還嘚瑟!”
地上打滾的趙老太太看沒人搭理自己,麻溜爬起身來,畢竟地上怪涼的,“稀奇!打自己媳婦兒還能被抓?你別唬我們,我們懂!”
“那你們動手啊,試試真的假的!現在法治社會,女人能頂半邊天,你隨便打女人就是犯法,我是證人,只要報警我就作證你要殺人,你兒子就留案底,以後上班都沒人要!”
孟月仙確實在唬他們,用工作來牽制他們,哪怕她上輩子活到那麼大歲數,也沒見哪個家暴男進局子,倒是在電視裡看過不少手刃家暴男的女人判刑的。
一提到工作,趙老太太頓時熄了火,那為啥千里迢迢來這兒,不就是為了掙錢來的,僅僅因為打幾下女人,以後工作都找不到,那就真不值當了。
趙守田也心裡打退堂鼓,幸虧他讀書不多,也沒哪樣見識,此時也不吱聲了。
已經站起身的鄭玉珍一手抱著哇哇哭的孩子,一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勉強撐開紅腫的眼皮,冷著聲音,“這是我們家務事,輪不到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