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老客盧青巖看著顧愛民冷笑。
就在剛剛,主動找上門的顧愛民說寡婦獅子大開口,要四千五百塊錢才肯賣地。
奸商這個名號,他想立刻送給眼前的奸詐男人。
四千五?
還真是敢說。
盧青巖毫不留情地直說,“那塊地已經是我的了,不用你操心。”
顧愛民以為是在騙他,不死心地問道,“咋可能,賣地這麼大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她家沒個男人,主意都是我們顧家的男人來出。”
不等他說完,盧青巖把土地證拍在了桌子上,顧愛民趴著瞅了半天,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個乾淨。
“咋,咋回事,不可能啊……”
“怎麼不可能,是她本人來賣給我,難不成我是見鬼了。”
顧愛民不知道自己咋走到孟月仙家門口的,一把大鎖,明晃晃地在陽光下閃著冰冷的光。
胖媳婦兒拎著髒水桶正巧出來潑髒水,看見失魂落魄的顧愛民呆呆站在月仙門前。
“喲~你這是來送行來了?怕是趕不上了。”
顧愛民不可置信地看著胖媳婦兒,“啥?送行?送哪門子行?”
胖媳婦兒冷笑,“月仙出去過好日子去了,再也不回了。”
他的大腦嗡嗡響,開始回想那天孟月仙的反常行為。
那天她回來,就是剛賣完地,又逼著他們還錢,這就是打算跑了。
他無能狂怒,一腳踹在了院門上,腳趾吃痛,彎下腰來。
胖媳婦兒把髒水直接潑在他腳邊,“哎喲,地滑,沒拎住。”
顧愛民腦瓜子嗡嗡直響,恨得不行,他咬牙切齒就要開罵,誰知胖媳婦兒早就溜進屋子裡,連影兒都見不著了。
他急匆匆跨上腳踏車,都要蹬出了火星子。
想跑,不可能,追也要追上你。
……
火車緩緩開動,李紅梅坐在下鋪,好奇的丫蛋兒在床上爬來爬去。
孟月仙幾人坐在硬座車廂,收拾小山一般的行李。
腳臭味兒煙味兒胳肢窩味兒混在一起,讓顧念扇了扇鼻子邊的空氣。
“媽,坐火車一點不好玩兒。”
顧家的三個兒子倒是還在新奇,看著窗外倒退的低矮房子跟大片蒙著殘雪的田地,滿是興奮。
顧北把手裡一大兜的吃食擺在小桌板上,堪堪放下一半。
沒有直達火車,他們要先坐到京市,再轉車到深市,要坐將近三天,車票就花了六百多塊錢。
雖說現在兜裡有錢,可孟月仙根本捨不得亂花,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地界,需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她知道顧愛民馬上就會發現一切,甚至還會追到車站來。
想到這,她有些激動地捏緊了衣角,真想當面看到他吃癟的表情,這殺千刀的小叔子被她孟月仙擺了一道,心中惡氣又出了一口。
她終於離開這個爛泥塘,終於。
綠皮車廂裡不光味兒不好,人擠人,車晃得慢,小站又多,不停有人上車又下車。
孟月仙跟倆閨女坐在一起,對面是三兄弟。
正好不用跟別人摻和坐在一起,安全了不少。
兒媳李紅梅帶著孩子呆在臥鋪車廂,條件好了不少,小女兒顧念時不時跑去坐會,發現那邊也是滿滿的臭腳丫子味兒,就又回來老實坐著。
車廂裡都是濃濃的北方口音,到了飯點兒,鄰座互相分享自己的大醬小蔥幹豆腐,很是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