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薛為忠即便成了宦官,成了太監,他在愛大明這樁事上仍是有骨氣的。
就好比在獄中聽到明世宗駕崩後失聲痛哭的海瑞,即便是明世宗將他關進了詔獄,海瑞仍能像愛自己的父親一樣,十分有骨氣地為明世宗的死而悲慟大哭。
好在朱誼漶作為大明的“萬世子孫”之一,還是有能力把自己的父母和大明區分開看待的,
“那也不像話啊。”
朱誼漶朝薛為忠揚了揚手中的紅骨灑金川扇,
“本王手中的這把扇子放到市面上都得一兩金呢……對了,現在黃金和銀子的兌率是多少來著?”
薛為忠忙答道,
“大約是一兩金能兌十兩銀。”
朱誼漶搖著扇子道,
“對嘛,戚家軍的普通士兵在邊關辛苦一年下來,就算不吃不喝,都不夠買本王手中的兩把扇子,長此以往,誰還能甘心為國賣命?這不是哄傻子嗎?”
薛文質開口道,
“川扇乃貢品,除了皇親勳戚,誰能用它?再者,軍中立功,朝廷自會另發賞銀。”
朱誼漶反問道,
“那你買房的錢,是都靠你爹殺敵得來的賞銀嗎?”
薛文質噎了一下,道,
“……不全是。”
朱誼漶攤手道,
“那不就得了?”
薛文質又道,
“其實朝廷對軍功的賞銀不少,只是有些時候會被人冒功領賞,這也不能都怪……”
朱誼漶“哎呀”了一聲,打斷了薛文質的話道,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迂腐?這賞銀髮不到手裡,不就等於沒有嗎?俞大猷還被人冒功呢,這又不是甚麼丟人的事兒。”
“本王雖不知道現在這軍隊裡頭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但不管他有甚麼苦衷,侵盜軍餉和冒功領賞就是沒天良也沒心肝。”
“胡宗憲當年立了這麼大的功勞,也不見巡按御史饒他‘總督銀山’之名。”
薛為忠回道,
“胡宗憲其事倒確有可議之處,當時是因為南京戶部給事中陸鳳儀為獻媚徐階,這才上疏彈劾胡宗憲‘欺橫貪淫’十大罪狀。”
“後來正遇上朝廷‘倒嚴’,胡宗憲因去信羅龍文、賄求嚴世蕃被打成了‘嚴黨’。”
“徐階為了將‘嚴黨’趕盡殺絕,趁著主修《世宗實錄》時,將過去御史攻訐胡宗憲的流言蜚語作為結論收錄,這才留下了胡宗憲‘總督銀山’的惡名。”
薛為忠說到此處,仍不忘將大明的聖主明君勉力吹捧一番,
“其實胡宗憲死時,其家也幾乎壁立,幸得先帝為其昭雪,真可謂明察秋毫也。”
朱誼漶揮手道,
“好了,好了,本王真是被你們弄糊塗了,記得當年胡宗憲為獎勵作戰有功的抗倭將士,給湯克寬部隊的軍餉是每日每人八分。”
“如今本王給的不知比胡宗憲當年高出百倍有餘,且這筆錢來路正當,又無須他們以命相博,這究竟有甚麼可顧慮的?”
薛文質沉默了一會兒,道,
“小人是怕王爺給得太多了,往後的戚家軍就再也不是原來的戚家軍了。”
朱誼漶聞言一怔,道,
“你說這話是甚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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