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越來越遠,孔宸朗還沒來得及說話,白言就消失在眼前。
“大當家,不知我的書童這是送往何處?”
“暫時放在我家裡關著,先生這幾日也暫時安頓在我家,等明日寨子裡的學堂重新收拾好,還請先生不吝賜教,幫娃娃們開化一番。”
“大當家如此照顧我,我自是不會有所保留,只不過我的書童,還請大當家不要發賣了,留在寨子裡做個雜役也是不錯的,他幹活是個麻溜的,能替大當家分憂解難的。”
“發賣為奴我只是隨口說說,即便公子不開口,我也是會留下的,不過他話太密,我嚇嚇他罷了。”
孔宸朗側眸看了一眼身邊的山匪,回到寨子裡的他麼似乎霎時間卸下了在外窮兇極惡的面具,在他們面具背後也是一個個靈魂鮮活的人類,他們愛開玩笑、愛生活,對妻兒十分疼愛。
其實,孔宸朗對上京趕考本就沒有發自內心的渴望,全然是因為家族的榮辱背負在他一個人身上,可是上京趕考的這一路所見所聞、所情所感,讓孔宸朗的內心漸漸堅定著考取個好功名的目標,現在時間還來得及,只要找到機會說服大當家離開定是能趕上考試時間,現在剛好在寨子裡休養心性。
孔宸朗示意大當家後,迅速適應角色,帶著娃娃們在寨子中間的涼亭處學起詩文來,孔宸朗將大當家帶回來的書本給小孩子們閱讀,遇到不會的字詞他會耐心的解釋,寨子裡第一次不見調皮的娃娃,而是聽到朗朗的讀書聲。
一連好幾日,白言都被關在一家狹小的房子裡,每天從外面傳來的朗讀聲,讓白言每天都擔驚受怕,他害怕讀書聲終止後,人牙子就已經來到寨子裡,不過好在寨子偏遠,人牙子似乎好幾天都沒有訊息。
這幾天給白言送飯的是一個年紀三十左右的女人,仔細觀察容貌,白言才想起來她是大當家的夫人,白言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會是她來給自己送飯。
第三天的時候,白言第一次和夫人搭上話。
“夫人,今日人牙子沒來吧?”
“沒有,暫且放心,我已經在勸說當家的不要發賣你,你可願意留在寨子裡?”
“夫人真是菩薩心腸,我可以留下來,就是我家公子,夫人能不能勸勸大當家,放公子去京城,把他留在寨子裡簡直是浪費人才,公子能做的活我可以幫忙幹雙份。”
白言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有底氣在別人面前提條件,明明自己是弱勢的一方。
“你們倒是會替對方考慮,我會幫忙的。”
“多謝夫人了,不過我也多嘴問一句,寨子裡這麼多人口,整日依靠這沒有定數的打劫真的能生存下去嗎?為何不帶著寨子裡的人尋些正經生意呢?”
“暫時是餓不死人,不過日子是拮據的,大家夥都得緊著過日子。寨子裡的人都會勞作,糧食上倒是能夠自給自足,不過就是沒有富餘,苦了娃娃們。”
“這年頭,官府的稅收一年比一年高,好多生意人都經不住壓力放棄了,我們寨子時常能見到走投無路的商賈前來投奔,大家都不容易,每次當家的在路上遇到做些小本生意的商人,我總是會提醒他不要打斷別人的財路,人家養著一大家子,主心骨一旦倒下,那麼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無辜喪命。”
“每個人都不容易,寨子裡既然能勉強度日,放過一些人,也算是給寨子裡在外奔波的男人們積點福氣。”
“我的天,你們連小商人都不打劫,居然會想著打劫我們,合著商人是保護動物,其他的都是無關重要的路人甲。”
白言內心歇斯底裡的吶喊道。
“是啊,看著夫人和大當家的有如此胸襟,定是不會為難我一個小小書童的。”
夫人輕聲笑了一下。
“你放心吧,當家的不過就是瞧見你家公子是個讀書人,所以才把你們帶回寨子裡,不會為難你的。”
“哈哈哈……”
白言尷尬的笑了笑,終究是自己的意思太過明顯,一眼就被夫人看穿。
“有夫人的擔保,我定是放一百個心,其實,不妨告訴夫人一個秘密,我還有一重身份。”
“哦?”
“我其實還是我公子家的賬房先生,如果夫人不介意,或許我可以幫寨子裡重新規劃,好好看看這麼大的寨子,就算是沒有穩定的營業收入,但也不至於淨利潤為零吧。”
“你說的這是何處的語言。”
“哦,這是我的家鄉話,大概就是我或許能幫忙好好規劃一下寨子,讓寨子在賺的銀兩一定的情況下,留下更多的銀兩。”
“還有這等好事,我今晚就和當家的商量商量。”
“那我就等著夫人的好訊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