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起剛才說過的話,她莫名地打了個寒顫,哆嗦了下,尚且來不及開口服軟,太子的目光落在同桌小哥身上,彎唇輕笑,話音寒涼:“方貴人喜歡亂嚼舌根這點,還是未變,想必三個月前,是將陛下的訓斥作了耳邊風。”
小哥不曾想到,面前氣勢迫人不容輕覷的男人竟會一語成讖,準確報出姑母的姓氏與位份,那是否說明父親的任職,他也一清二楚?對手是誰,背景如何,他尚且不知,就被人揭了老底,莫名的恐懼在心底蔓延,腦海裡警醒了一句話——這種人一定不能招惹。
太子低啞的嗓音再響起,意味深長地說:“難為方侍郎,一把年紀,膝下還有個仗勢欺人的小兒子,也不知今年的政績考核會不會受到影響。”
!!!
小哥就是個軟骨頭,不經嚇,立馬無節操求饒道:“大哥高抬貴手,我下次再也不敢扮豬吃老虎了!我爹若是知道了我在外邊惹是生非,定會打斷我的腿!念在我年輕氣盛,大哥就再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或許是太子實在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種小嘍嘍身上,所以沒再說話。
小哥見他不予理會,一溜煙兒,跑的沒影了,末了,倒是沒忘記道謝:“多謝大哥高抬貴手!”
炮灰跑了,太子的怒火,怕是要她承受吧?莫名地感覺到脊背發涼,沒出息地嚥了咽口水,蹭地一下子站起身來,落下話:“我出來很久了,爹孃一定擔心了,我先回去了。”
纖細的手腕被他抓住,稍微用了點力,就重心不穩,跌進他的懷裡。
就知道沒那麼容易逃走,他分明是個記仇的主!
白筠苦瓜臉地仰頭,尚且來不及感慨清雋的五官真是賞心悅目,就感覺到了太子那雙幽怨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
為何是幽怨?
她想不明白,醒神後默默地垂下眼睫,只是無暇白淨的臉蛋蔓延了一抹紅,出賣她的內心,軟糯地討饒道:“涵哥哥,我該回府了。”
記憶裡女孩的模樣與現實重疊,曾經嬌俏可人的五官已經逐漸長開,眼神越發靈動。失神間,盯了她好一會兒,薄笑了聲:“嗯,我送你回去。”
……
可以拒絕嗎?
白筠感覺到手腕上的力道絲毫不減,反倒被迫帶出了酒樓,來到臨街的一條深巷裡,心底懷揣著不安,看了眼身前挺拔的背影,決定裝死無節操。
他突然回過身,薄唇一掀,笑意入眼:“你回京五日,為何不來找我?”
……?
白筠微愕地仰起頭,茫然無措。應該不是這個問句啊!正常人該質問為何在他背後來了一刀?雖然她以前也沒少說他的壞話,餘光瞥了眼鞋面,思索著如何打混才不會被發現。
太子輕眯起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表情,顯然沒在她的臉上得到想要的答案。薄薄的唇依舊勾著好看的弧度,和初見時沒有差別,只是話裡透著三分瘮人:“你不想見我?”
“沒有,沒有!”白筠立馬矢口抵賴,她還想多活幾年!
遠處的墨蘭看見這一幕,默默扶額,小姐真是挺丟人的,出府前要給太子捅刀子的氣勢哪去了?
許是這個答案令太子滿意,眸子裡似盛了光,低笑了聲,本就挑不出瑕疵的清雋五官裡,染上了柔柔的笑意,帶著撩人的味道。
沒由來的心底咯噔一下子,漏了拍。白筠艱難地撇開眼,紅著耳根暗道,三年未見,怎麼竟然沒骨氣的被美色所迷?
見她放鬆警惕,太子輕飄飄地問了一句:“筠筠,我想知道何時對你虛偽,不要臉,霸道了?嗯?”
!!!
她就知道,他根本就是個記仇的主!怎麼能貪戀美色,忘記了面前站的是隻大灰狼,小羊羔正瑟瑟發抖地被按在爪下,等待宰割。
白筠有些糾結懊惱地抿著唇,少女嫣紅的唇瓣嬌豔欲滴。
他的瞳孔微縮,有些狼狽的撇開臉,換了個話題道:“你到盛興源酒樓想要打探什麼?”
京城時下最熱門的話題就是太子不行,她與話題主人自幼相熟,自然想知道答案。奈何好奇心害死貓,想到他因為這個難以啟齒的問題被公之於眾,心情肯定不爽到了極點,為了能夠脫身,還是決定不要臉,安慰道:“涵哥哥只要聽禦醫的話,想必很快就能康複,禦醫們號稱醫道聖手,斷然不會讓吳國的儲君因為這種事被天下議論。”
太子眼簾微眯,那雙瞳子裡閃爍著危險的光華,劍眉輕挑,望著她:“你相信?”
幸災樂禍不好,白筠自我告誡,委婉道:“說書先生講得有板有眼,不知情的人産生誤解,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真想將她扛回東宮,讓她見識一下,他是如何的不行!壓一下心底的躁動,突然嘴角噙著薄淺的笑,問道:“筠筠聽到這麼令人痛心的問題,要如何安慰當事人呢?”
欸?!
不該是這個答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