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啻於一聲炸雷,靳哲頓時愣怔,幾乎疑心自己幻聽。
成則衷離開他一些,把著他肩輕挑眉頭:“高興傻了?”
靳哲的心狠狠下墜,摔得鈍痛,怒氣卻湧上來,偏偏要在臉上笑得沒心沒肺:“怎麼不要?我可沒傻。”
他氣得想發瘋,二話不說就去扒成則衷的衣服,動作粗暴至極。成則衷十分配合,兩人激烈地吻在一起,推推搡搡地到了沙發邊上。
兩人心思各異,卻無一是想著眼下這場性事。
靳哲把成則衷壓倒在沙發上,近乎暴虐地掐著他腰身、噬咬著他頸側,很有磨牙吮血的沖動。成則衷一時吃痛,“嘶”了一聲,半啞著嗓子笑罵:“屬狗的麼?以往不見你這麼愛咬人。”但仍是放縱靳哲好似報複的行為。
靳哲卻自己停下了,埋著頭一動不動,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將頭抬起,眼睛有些紅,聲音沉沉、卻又格外認真地問:“……你究竟什麼意思?”——他清清楚楚,成則衷的身體根本沒有一點情動的跡象。
成則衷回望他,輕描淡寫地摸著他頭發回答:“答應試著真心喜歡你的意思。”
靳哲心下大罵“你條仆街,真的當我傻!”,強自扯出個笑容來故作輕松道:“嘩,要不要這麼大誠意的?我都疑有陷阱。”
成則衷定定看了他幾秒,伸出手指壓住他嘴角往下扯:“裝得太差勁,不想笑就別笑了。”
靳哲的嘴角霎時就垮下來,心酸、憤怒、委屈一齊上湧,陰著臉恨道:“成則衷,你真的沒心肝!”
成則衷倒從容得很:“是。那你還要不要繼續?”
“不要,”靳哲沒有一點猶豫就斬釘截鐵地回答,“我才不做你報複戎冶的工具,我要等你真正為我、心甘情願。”
成則衷似笑非笑:“我可不是一直有這個心情任你宰割……過時不候。”
靳哲怒從心頭起,忍不住伸出隻手去掐成則衷脖子:“你是真想氣死我是不是!戎冶要結婚你就受這麼大刺激?!”
成則衷仰視著他,眼神無波無瀾:“我承認,願意讓著你那一句我確實說的是氣話;但另一句……就算我是因為在生戎冶的氣,也不會因此勉強自己跟任何人在一起,肉體關系的意義在我看來輕如鴻毛,比不上相守相伴的萬分之一。願意去試著真心喜歡你不是騙你的——還是你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
靳哲啞然。
成則衷繼續說:“坦白講,我不是個懂得如何正常經營感情的人,也不懂得怎樣才算作善待別人的感情,你也應當有所感受。不是騙你,是我真的想……輕鬆一些。”
——和戎冶在感情一事上拉鋸,眼下已經這樣辛苦,再糾纏下去,只會愈發折墮、不可收拾,他深懼自己終有一日走火入魔。
與其那樣,在失望透頂以至於後悔之前、在一切真的成為災難無人倖免之前,他寧可明智一點、自私一點,放過戎冶,也放過自己。
靳哲雙眼不瞬地看著他,帶著狂妄又怯然的自信問他:“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很輕松?”
成則衷流露出淺淡笑意,微微點了點頭。
靳哲亦露出得意笑容,只在心中默默道:你當然輕鬆了,因我心甘情願讓你在我面前有恃無恐。
他更心甘情願忽略成則衷之所以會在同他的情感關系中感到輕松,只是因為成則衷不如在乎戎冶那樣在乎他這一原因。
“我打算去動腿部的手術,順利的話,大概術後半年我行動上就能與常人無異,”成則衷慢慢道,眼珠轉動看向靳哲,“願意等我麼?”
靳哲“嘁”地一笑:“半年而已!當我這麼朝三暮四。”
“我想靳女士應該不高興見兒子的男友是個跛子吧。”成則衷扯扯靳哲的耳朵尖。
靳哲怔住,眼中夾雜著質疑和訝然,更多的是驚喜,仔仔細細端詳著成則衷的表情。
成則衷笑意加深,補充道:“……不過要是手術失敗,我的腿估計就徹底廢了,大腦的軀體感覺中樞可能也要受損,多久你也白等,賭不賭?”
良久,靳哲終於笑了一聲,聽起來挫敗極了。然後他深呼吸一次,重振起精神,屈起右手的食、中二指在成則衷的心口叩了叩:“那麼今次記得拿出最有誠意的彩頭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