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看見弘曆把黃金兔直接放在這麼明顯的地方,沉靜嚴肅的面容,頓時就和緩了許多。
而跟在康熙身後的閻進,則在這時,收住了潛藏在臉部肌肉裡的笑意。
弘曆也在這時放下了書,向康熙行了禮。
“你這兔子是誰給的?”
康熙在弘曆行完禮後,就把他拉在身旁,笑著問了一句。
弘曆這時瞅了跟在康熙身後的閻進一眼。
這麼晚,康熙突然還來看他,又很快就注意到黃金兔,很難不讓人懷疑,是有人在康熙耳邊進了讒言。
弘曆如電的目光,讓閻進一時更加毛骨悚然。
他也沒想到,有一天,一個十一歲的孩子,會讓他擔驚受怕。
弘曆這時則對康熙回答說:“王閣老送的。”
弘曆說完就瞅了康熙一眼。
他注意到,康熙眉目微皺了一下,接著眉頭又舒展開來。
很明顯,康熙很不喜歡聽到有關“王掞”的事,也不希望還有龐大的勢力支援舊太子。
現在,康熙見自己如此坦誠,自然會知道沒有支援舊太子一黨的意思,進而確認雍正也沒有再於背後支援舊太子。
所以,康熙在眉頭微皺後,又舒展開來。
晚年的康熙固然很需要天倫之樂,但猜忌心也很重,特別是對舊太子一黨。
在弘曆看來,可能舊太子一黨動過兵,觸到了康熙的逆鱗,要不然,康熙也不至於寧肯打自己兩次臉也要再廢太子。
在康熙六十年大慶之時,大學士王掞等舊太子黨,就因“謂宜建儲、欲放出二阿哥”,被康熙降手諭痛批過。
康熙甚至將王掞祖宗王錫爵都罵了一通,把明亡的責任,和崇禎自縊後無官員收屍的責任,也歸咎於王錫爵極力奏請立泰昌一事,還說王錫爵這人該剖棺鞭屍。
康熙言外之意就是,王掞也要學王錫爵,要亡他大清。
所以,康熙對王掞等舊太子黨賊心不死的事非常忌憚。
在知道王掞還給弘曆送禮時,他也就心情大壞。
他願意看見弘曆利用弘皙,但卻不願意看見弘曆被弘皙收服,也成為支援舊太子一黨的人!
但現在,弘曆選擇坦誠而告,甚至故意把王掞的禮物擺在明面上,不藏起來。
他也就疑心大減。
“好個王掞,竟把手伸到朕身邊來了!”
康熙這時只故作氣憤地說了一句。
但弘曆知道康熙是裝的。
把明朝萬曆年間國本之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康熙,不至於猜不到王掞這樣的江南大族,不會把手伸到宮禁中來。
現在,康熙這麼故作驚怒,無非是想繼續考察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