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闞峻,在那天根本沒坐上那輛車。
發生之後,新聞媒體都沒有報道,而是把訊息按了下來。寇秋也不知道這起車禍,只知道那幾天,闞峻身邊的人數似乎也變多了。
膽戰心驚的日子持續了幾個月,直到過年才消停。這一個年,寇秋把方爺爺也接回了家,讓他坐在輪椅上看春晚。老頭子清醒了,就抬起眼看幾眼,笑兩聲;不清醒,就自己靠在靠背上,昏昏沉沉地睡。
寇秋親手包的餃子,方爺爺也咬不動,只能被喂著勉強吃點流食。那一盤餃子,最後大多都進了闞峻的胃,餃子裡還包了蝦仁,一口咬下去,脆生生的,又鮮又嫩。
鞭炮紅彤彤,炸過了一響又一響。男人穿著深色的毛衣靠在沙發上,伸手在身旁的位置上拍了拍。
寇秋靠過去,枕著他的胳膊,伸出手臂,手心向上。
“闞叔,”他說,“壓歲錢呢?”
闞峻一怔。
少年還在眼巴巴看他,顯然是要紅包。闞峻在身上摸了摸,竟然當真摸出了一個厚厚的紅包,塞得鼓鼓囊囊的,遞給寇秋。寇秋意外地接過,拆開來,就從裡頭倒出了滿滿當當的粉紅色鈔票。
裡頭還夾雜著張信用卡,全新的。
“壓歲錢,”闞峻說,“要是不夠了,再說。”
他如今手已經不會再下意識去拿煙了,想拿煙時,自然而然就抱住了身邊人,在他唇上印了印。少年剛剛吃了顆奶糖,很甜。
一直甜到了心坎裡。
寇秋把大鈔都攤在沙發上,一張一張地數——這麼多,這得有多少?
闞峻低低笑了聲,很快卻不笑了。為了數清楚,少年微微向下彎著腰,手撐在沙發上,屋裡頭又暖和,他只穿了件薄薄的針織毛衣,後背和腰部的線條都被清楚地勾勒出來。瘦瘦的,形狀卻很飽滿。
他的喉頭忽然便動了動,目光像是被釘在了上頭,動彈不得。
“闞叔?”
寇秋直起身,還在問,“這到底是有多少?好像太多了,要不我再給你發個紅包發回去?”
他扭過頭,卻發現男人眸色變了。裡頭深濃一片,說不出究竟含著什麼,可一眼望過去時,總有點令人驚心。
寇老幹部嗓子忽然有點兒發幹。
“叔......”
“乖,”闞峻說,“過來。”
“叔再給你包個大紅包。”
好好地塞給你。
這紅包和別人的紅包都不一樣,不僅顏色沒有這麼深,而且還是極其罕見的圓柱形,裡頭也不知道到底塞了多少鈔票,鼓鼓囊囊的,昂頭昂腦,可以直接立在那裡。寇秋一眼看到,立馬就搖頭:“這太多了!我不能收。”
男人不聽,固執地堅持要給他:“叔的,可以收。”
寇秋和他推來推去,紅包一會兒到了他手裡,一會兒又被拿回去,來來往往的,倆人都氣喘籲籲,寇秋脹紅著眼眶,簡直要哭了,“我真不能要......”
闞峻嗓音發緊,“得要。”
一個好好的紅包被倆人推來推去,各種招式用了一回,鬧到最後,紅包裡的錢全都灑了出來,灑了寇秋一身。方爺爺這會兒不在客廳,在臥室裡看電視,要不親眼瞧見兩人這場大戰,哪怕是清醒了,也得被重新給氣糊塗。
寇秋把身上灑的鈔票都撿起來,可委屈:“我都說了不要了,哪兒還帶硬給的?”
闞峻幫他擦,聲音滿足,“嗯。”
過年發紅包,本來就該是這麼有意思的運動才對。闞峻覺得自己發上了癮,下了定論,“明天早上,叔再給你包一個大的。”
大到別人都沒有的。
寇秋:“......”
這到底哪兒是給他的紅包?
這分明是給闞峻自己包的一個大紅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