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賢王撇了撇嘴,沒有說話。他是西域人氏,鷹戎的步軍成立時他就在其中服役,對於步軍裡的情況再熟悉不過。而他能夠當上右賢王,除了有軍功在身,還因為他在古勒廓內部沒有勢力根基。
從耶穆單於逝世到賽珂單於登基這段時間裡,王庭中諸王子爭位,他們各自背後的支援勢力其實也在蠢蠢欲動;而駐守西域的這三位步軍的六位統領,實際上沒有一人是支援賽珂單於的。
故而賽珂繼位後,為壓制這些統領,老族長特意挑選了背景幹淨的西域人來充當這個右賢王。對於這段往事,實際上賽珂也心知肚明;只不過他認為自己既然登上了單於的寶座,就理所當然地是鷹戎右部的共主,下屬的將領心中再有意見,也只能對自己惟命是從。
此時年輕的賽珂單於陷入了矛盾之中。一方面他雄心勃勃,誓要在左部身上討點便宜以彰顯他的能力,提高在右部中的威信;另一方面右賢王和老族長提出的問題也令他顧慮重重。一時之間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賽珂單於將目光投向了一直默不作聲的老族長:“老族長,您在想什麼?”
老族長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說道:“老朽在想那個自稱是燕王使者的秦驤,他信誓旦旦地說要與我們結盟,籌碼卻是‘還右部安寧’,不知意有所指?”
“嗯……此人‘燕王使者’的身份有些可疑。”賽珂單於沉吟道,“按理說他是燕王的人,應該為燕王和左部考慮,因此我們越亂他們就越能從中漁利。他怎麼反而要幫我們安定內部呢?”
“大單於這麼一說,當日那個自稱是中原天子使者的人也非常可疑!”老族長說道,“他為中原天子籌謀,就應該攪亂燕王與草原部族間的同盟,他卻來找我們,說要幫我們安定內憂。這又是蹊蹺事一件!”
左賢王聽他們這般討論,不由得笑道:“或許這兩人都沒說實話,自稱天子使者的其實是燕王的人,而自稱燕王使者的卻是天子的人!”
左賢王這番話雖然無心,卻一語點醒了賽珂單於和老族長,二人不約而同道:“正是如此!”
自稱天子使者的其實是燕王的人,目的是將鷹戎右部的精銳拖在詹北河谷,他們好趁機在右部後院放火,一旦右部的精銳趕回王庭救火,左部大軍趁勢而動,佔據詹北河谷,以此扭轉兩部之間維持了二十年之久的“左守右功”之勢。
秦驤自稱是燕王的使者,實際上卻是天子的人,他來遊說右部,當然是希望破壞燕王和鷹戎左部間的同盟,只要來自右部的威脅持續存在,左部就不敢放心與燕王結盟,燕王自然也不敢貿然造反。
“好一個秦驤!既然他是為破壞左部和燕王的同盟而來,那就宣他覲見,本單於倒要看看,他如何為我右部解決內憂!”賽珂單於說道,立即有兩名侍衛退出了金帳,不一會兒將秦驤和鐵昆侖帶到了四人面前。
“燕王使者秦驤拜見諸位大人!”秦驤假惺惺地朝四人鞠禮。
賽珂單於揮揮手,冷笑道:“你到底是誰的使者?不說實話,現在就將你拉出去剁成肉醬餵狗!”
秦驤斜著眼看了看在場的四人,都是一副“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的表情,當即承認道:“在下實是代表皇帝陛下,前來與右部單於見面。”
“你們中原的皇帝倒是有意思,兄弟倆爭位都往本單於這裡派出使者,燕王的使者稱自己是天子的使者,天子的使者卻稱自己是燕王的使者!你們當本單於是三歲小孩、這般可欺嗎?”賽珂單於語氣激動道。
秦驤再度躬身致禮、極盡謙卑,言語間卻不卑不亢:“奈何燕王此人奸詐,秦某也只能與之使詐!如果秦某見單於第一面就坦承是皇帝陛下的使者,恐怕此時這副皮囊已經餵了狗了!不過不管秦驤是哪一邊的,為單於獻計保全右部的安寧,為大單於著想的同時,也可以緩解中原的燃眉之急,這一點符合雙方的利益,想必大單於也應該想明白了!”
“小子,你們中原人果然巧舌如簧,不過這點倒是沒說錯。”老族長眯著眼冷笑道,“本族長來問你,你有何計策來解決我右部當前面臨的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