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身於散滿花瓣的池水中,慵懶的靠向由暖香木堆徹成的池壁上,她以手掬水淋於香肩之上。
目光無意間掃過手臂上那一抹嫣紅,如此的扎眼,如此的諷刺,成親四年,她仍是完璧之身,永遠是他有名無實的妻子,不,不是妻子,只是綴霞宮最精緻的擺設罷了!
四年裡,他寵幸了無數個妃子,卻沒能有一個為他孕育出子嗣,那些女子更是一個接一個的慘死。
宮中之人早已心照不宣,那都是慕容皇后所為,只因忌憚慕容相爺在朝中的勢力,更懼怕慕容將軍手中的兵權,皇上也就只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冷落著皇后娘娘。
對,只是心照不宣,沒人敢真正挑明,卻也不會有人去深究那些殘忍背後潛藏的秘密。
閉上眼,任悲傷的記憶席捲而來。
兩年前,她永遠無法忘記那個夜晚,那個絕望與無奈的夜晚。
仲夏之夜,經過了一天的燥熱難耐終是寧靜下來。
百無聊賴的她斜倚在湘妃榻上,手執一卷史書,打發著清寂無聊的時光。
心思恍惚間,睏意慢慢襲來,她微闔雙目,放任自己進入沉沉的夢鄉,然門卻在此刻開了,巨大的聲響迫使她睜開眼眸,正對上那張夢境裡出現過千百次的俊容,只是沒有夢裡的寵溺溫存,有的只是憤怒與不屑。
震驚之餘她忘記了起身行禮,剛一反應過來,身體便被他強勢的壓住,他的大掌更是毫不溫柔的扼住她纖細嬌嫩的脖頸,似要生生將它扭斷般用力。
她只是微微掙扎了下便冷冷的看著他,她不相信他真的會要了她的命。
不是他不敢,只不過現在還不是跟慕容家撕破臉的時候。
“你真是個惡毒的女人,平日裡任你胡作非為也就算了,你居然一次又一次毒害朕的骨肉,你們慕容家還真是想讓朕斷子絕孫嗎?既然你不想別的女人為朕生孩子,那麼就讓你生好了!朕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對自己的骨肉也能狠得下心來!”
他不帶一絲感情的衝她吼道,大手更是瘋狂的撕扯著她的寢袍,而她,不掙也不鬧,只是緩緩將手伸向發頂,不動聲色的取下鬢間的玉簪,狠狠的滑向另一隻手腕,空氣中瞬時充滿了血腥的味道。
他陡然支起身子,不置信的看著她絕決的面容,“你這是想死嗎?”他怒聲問道。
“臣妾不想死。也不會反抗皇上,皇上還請自便,只是歡愉過後,臣妾的血應該會流盡,那時,臣妾的父親不知會不會心疼,不過那些也不重要了,反正皇上是想要臣妾給那些孩子償命,只要您開心就好!”漠然以對,然心卻在滴血,沒有人知道她心中承受的痛苦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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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慕容晴莞,朕先前真是小瞧了你,你的心機與手段絕對不亞於你那老奸巨滑的父親,你的狠毒更不亞於你那殘暴無情的哥哥!你們慕容家都是些狼子野心的亂臣賊子!兩年,再給朕兩年,朕要你們為那些無辜慘死的人血債血償!”
“臣妾拭目以待!不過臣妾不得不提醒皇上,請您記得我們的約定!”
他們的約定,對,只有他二人才知道的約定,自成婚之日開始,他們彼此不得干涉對方的生活,他不碰她,她亦不向慕容睿透漏他的韜光養晦,他容忍她所有的殘忍,亦承諾在她有生之年,她永遠都是臻國的皇后,唯一的皇后!
池中的水早已冷透,冰寒徹骨的感覺才讓她從痛苦的回憶中清醒過來。
兩年,是呀,又是一個兩年,他說過,兩年後他會要她為那些無辜慘死的人血債血償!那麼是不是說她的死期將至了呢?
緩緩從池水中走出來,她拉過小几上的浴巾將身上的水漬擦乾,自行穿上寢袍。
是的,她的起居從來都是自己打理,從不假手於人,更是不願與人攀談,四年來,她幾乎很少說話,用沉默如冰來形容她並不誇張。
躺於那張冰冷的大床上,她將自己蜷縮排被子裡,纖纖素手用力的撕扯著身下的錦褥,卻依舊擋不住那徹骨的寒,那極致的痛,她知道,定是體內的寒毒發作了,每月一次,上天從不會眷顧於她,每到毒發之時,都會令她痛不欲生,只是這種痛終究也快結束了。
儘管她很少說話,可是訊息還是會接連不斷的傳進她的耳中,只因宮中到處都是慕容睿的眼線。
不過如今,那些眼線一個個都被除去,這也預示著昔日風光無限的慕容家終是要跨了,她的靠山沒有了,她應該哭才對,可是為什麼她卻一點也不難過呢?是因為她生性涼薄嗎?
當那一陣緊似一陣的疼痛侵襲上她的胸口時,她終是忍受不住的吞下那能讓她昏厥的藥丸,她知道那種藥對她的傷害有多大,可是沒有關係,慕容家毀滅的那一天也同樣是她的死期,早死晚死都是一樣的結果,那為何不讓自己少受一些痛苦呢?
當藥效擴散之時,她終是如願以償的閉上了雙眼。
她睡的很沉,再次進入了那個令她魂牽許久的夢境……
“孃親,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清寂無人的街道上突然響起了這翠鸝初啼般的動聽嗓音。
蘇曼柔的手微微抖了下,隨即笑著蹲下身子,理了理面前那個嬌小可人的女孩額前的碎髮,寵溺的開口:“孃親要帶暖暖去一個漂亮的地方,在那裡暖暖可以穿好看的衣服,可以吃好多好多精緻的點心,但是暖暖記得要乖乖的,不可以惹那裡的主人生氣。”
“那孃親會和暖暖一塊嗎?”八歲的蘇暖暖眨著清靈的大眼睛渴盼的望著自己的母親。
蘇曼柔一把將她摟進懷裡,顫聲道:“會的,孃親永遠都會陪著暖暖,孃親會看著暖暖長成漂亮的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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