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質底的日曆juy下面是一排排的紅圈圈,安成林從床頭的筆筒中拿出一支筆,在七月的最後一天上畫了一個圈。
他悠悠地嘆了口氣:“一年,結束了。”
當導師告訴他學院裡有兩個個交換生的名額時,彼時因母親去世而失意的他毫不猶豫地在父親的反對聲中,等上了去美國的飛機。
離開的那一刻,他望著艙外。漂浮著的無數雲閃著金色的光,從他身邊而過,或是他從它們身邊而過,他煩亂的思緒竟真的有了片刻的清明。
這一年,他在逃離,他對自己說。
是的,他在逃離。
可是,再怎麼逃,也逃不出新的邊界。
心若不自由,哪裡都是樊籠。
安成林撫過衣架上寥寥的幾件衣服,將它們一件一件地收好,放進行李箱。
這個深灰色的行李箱,是上中學的時候全家旅遊的時候媽媽買的,上面還有她繡的他的名字,安成林。
如今,東西還在。人卻已經沒了。
在給他在美國的導師發完最後一封告別信後,他終於踏上了歸途。
一年的時光如水,悄然流去,不長也不短。卻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比如,想起母親時,只是淡淡泛起的疼痛,含著心底微微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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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外,一個人喝著冰檸檬水,撥通手機號,嘟嘟的幾聲後,他道:“成林,你現在到哪了?”
安成林眉頭一皺:“齊水,你這訊息可真靈通,我好像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我什麼時候回來。”
手機中頓時傳出齊水雀躍的聲音:“那當然啦,“事事通”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再說了,有小夏的訊息,我能有什麼不知道。”
隔著螢幕,安成林彷彿都能看到他挑著眉頭的得意的嘴臉。
“金夏?”
“那當然了,除了她還有誰會喜歡你這樣冷冰冰的,要我說你早該開竅了,別費人家小夏一番苦心……”他絮絮叨叨地說著。
“停。你這老毛病怎麼還沒改,我的事你少摻和。”他頓了頓,“我已經和她講清楚了。我出了機場了。”
電話中的人在短暫的沉寂後大叫起來,“我看到你啦。”
他抬頭,便看到人群攢動中舉著檸檬水亂晃的手,他迅速穿過人群,給錯愕中的安成林一個大大的擁抱。
安成林委實是驚到了,直到感受到後背上傳來的涼意時,他才推了推他:“齊水,你的檸檬水漏我衣服上了。”
齊心正想著和他嘮嘮嗑,這下驚了,忙把他翻轉過來,看到潔白的襯衫後面的一灘溼漉漉的陰影時,尷尬地嘿嘿一笑:“沒事沒事,洗洗就好了。”
“可不是沒事,溼的是我的衣服。”他無奈的攤手。“你說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這麼冒冒失失的。”
“還不是太久沒見了,太高興了麼。”他理直氣壯。卻是殷勤地幫他提著行李箱。
安成林一笑,在他後面錘了一下。齊心知道他氣消了,便問起他在美國的情況,他邊走邊不時回答著他的問題……
…………
圖書館前,一個長髮及肩的女生說笑著和邊上的同學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淡藍色的牛仔裙更加襯托得她膚白似雪,他看著她,似乎腦海中有什麼白色的身影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