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錢我都出不起,金融白唸了。”他語氣一輕,揶揄道,“再說我喜不喜歡動物,你不知道?”
我想了好一會兒,回過味來,忍不住笑道:“知道個屁!你這人真煩。”
他笑著湊上來吻我。我沒躲開,惱道:“傳染!”
他叫了我一聲,扶住我的臉,迫使我直直地盯著他。默然半晌,他說:“你朋友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一直沒說,怕講出來你傷心。”
我輕聲說:“我知道。”
“這話聽起來很自私,但我真的不願意看到這種事情出在你身上。”他說,“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活著,不只是為了我。我一直想跟你這麼說,又怕說出來會讓你覺得壓力太大。我不想你覺得過生活只是為了不讓別人難過,所以勉強自己過下去。”
“我知道。”
“你一直都很勇敢。”他貼著我的額頭,“比我勇敢。我很羨慕你。”
我不禁笑了笑:“別誇我了。我沒什麼本事,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他吻了吻我,笑道:“瞎說。”
雪漸漸收了,偶爾放晴,陽光能照到客廳的地板上。溫寶榮在那兩片暖洋洋的金影上安詳地臥著,煙黑色的皮毛末端沾了金粉似的,閃閃發亮,有時翻出肚皮任我給它梳毛。一到六點半,它準要到門口,蹲在那兒,不一會兒就聽見孟潛聲鑰匙開門的聲音。
孟潛聲下班回來,跟我說可能要出國的事情。我問:“不是說年底才去國外嗎?”
“提前了。”他也有些為難,“最遲五六月就要走。”
“那房子是不是盡快定下來比較好?裝修傢俱還有的忙。”我說,“買車的事兒我也想了想,我平時上班也不用,立交橋那一段每天堵車,我開車上班還要提前二十分鐘出門,麻煩。買一輛就行,買輛好點兒的。”
孟潛聲沒意見,就這麼定了。
買房結的全款,我開玩笑說這才幾年你就身家百萬了,他把網上銀行賬戶調出來給我看,說之前跟魏喬商量著買了一段時間的期貨。我問他怎麼不繼續炒了,他說:“心髒承受不住。每天做夢都夢見自己虧得一分不剩。”
我笑倒在沙發上。
因為買房孟潛聲出的大頭,買車時我把買成理財的那四十多萬一口氣全提了出來,補上點零頭,選了輛a6。提車的時候,我告訴孟潛聲:“有統計說,a6是車震率最高的車。”
孟潛聲抿唇笑了好一會兒,說:“這就是你看中它的理由?”
我坦然道:“是啊。”
他笑得說不出話。
買了車沒多久,孟潛聲在後座上墊了塊厚毯子,那裡就成了溫寶榮出門的專座。這天我們去看裝修,把溫寶榮也捎上了,孟潛聲說:“回去的路上記得給溫寶榮買雞胸肉。”
我調侃道:“你就記得它,我要什麼你記得嗎?”
他笑道:“你答應了這一年不沾酒,等我年底回來,給你帶一瓶好的。”
“回頭你沒帶,我就不給你新房子鑰匙了。”我轉頭看了眼後座的大貓,“溫寶榮要是亂抓,我第一個把它扔出去。”
孟潛聲從後視鏡裡掃了一眼,笑說:“溫寶榮不搗亂,是不是?”
溫寶榮聽到叫它,抬頭抖了抖尾巴,懶洋洋地喵了一聲。
車裡有點悶熱,我放下車窗,雲片似的陽光和被晴空染成碧藍的風全鑽進來,吹得腦子裡幹幹淨淨,什麼都不會再想,只有前方一望不到頭的路。
這就是我跟孟潛聲二十九年裡的所有事了。
孟潛聲回來待了一週,我們挑了幾天的傢俱,又該走了。我送他去機場,他下車前說:“聖誕的時候給你帶酒回來。”
我笑說:“你記性可真好,小半年了還記得。等你回來一起過生日。”
他抱了我一下,推門下車。